北凉军仓促迎战,显然未曾做足充分准备。这个时辰仍是深夜,下着雪,月色并不好,北凉军不如燕梧铁骑这队前锋军擅长夜战,很快便显现出颓势。
但是段明烛知道,那些被派去支援的北凉军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再次回营支援。他掐着时间,准备撤退的时候,雪突然下大了。
飞虹谷是一处山谷,本就易守难攻,夜里下大雪,路实在难行,段明烛心下一番计较,放出信号箭,让大军前来支援。
然而,雪实在下的太大,信号箭无法放出,贺浔提议派传令兵回营求援,段明烛迅思考一番,也只能如此了……
交战正酣,又过了一个时辰,却不见有人前来支援。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再这样下去,等到北凉军大部队前来,他们的颓势也会被逆转。
段明烛长剑狠狠撩开面前一名北凉军的攻势,随后一剑削去,鲜血顿时四溅开来,剑刃上染了一串血珠。
“贺浔!”
段明烛已经派了传令兵前去求援,如今却迟迟不见回音。他心下不由焦急起来,想找贺浔先行回营,查看援军到底何时才到。然而恰在此时,远处的贺浔高声喊道:
“主子小心!”
段明烛一分神,迎面一刀砍来,待他觉之时,已然躲闪不及。
想必那名北凉军都未曾想到,夜里作战,他看视线不清的情况下,竟然伤了燕梧铁骑的主帅。
段明烛拉着缰绳堪堪侧身一避,但还是被长刀砍中,左臂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十分明显,鲜血顺着胳膊留下。段明烛皱了皱眉,狭长凤目闪过一抹杀意,右手执剑刺出,红透了的剑锋从敌军背后捅了出来,那人面容一僵,摔落马下,死不瞑目。
贺浔立刻骑马奔来,扶住了他。“主子可要紧?”
段明烛看了眼左臂上伤,皱眉道:“你马上回营,让六营七营迅前来支援!”
“来不及了!”贺浔语极快,“眼看就要天亮了,六十里地一来一回根本来不及!主子如今有伤在身,属下派人保护主子突围!”
段明烛斥道:“朕跟北凉交战就没败过!岂可主动退兵?!”
“主子龙体要紧!”贺浔急切道,“敌军毕竟人多势众,现在再去调兵已经来不及了!”
段明烛一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身后一名欲偷袭他的敌兵被贺浔一剑贯穿了心脏。
“若是被沈大人知晓,他会如何数落主子?”
段明烛微怔,左臂的伤处仿佛更痛了起来,他一咬牙:“传令下去,突围!”
“是!”
很快,燕梧军保护着段明烛杀出一条血路。趁着天还未亮,本就不擅夜战的北凉军并没有追击。更何况,他们不知这会不会是燕梧军的计谋,若是追出去再遇到任何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回营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段明烛满目阴沉,两鬓头略显凌乱,铠甲上溅得满是鲜血,脸上也沾着血污,左臂一道伤口还未曾包扎,到现在还在隐隐流着血。
韩卓见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幸好贺浔已经将军医唤来,为段明烛治伤。
因为主子的这幅怒容,中军大帐中气压很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军医屏住呼吸看了看他的伤口,那伤虽然不浅,却也不算太深,至少没有见到骨头。可是里面沾了脏污,必须要先用盐水冲洗一遍才可。
只是若是洗伤口,必然比被砍上两刀还要痛,军医不知战况如何,可是看着陛下面容铁青,定然是打了败仗。他更加小心翼翼,唯恐再惹怒了陛下。
盐水冲洗伤口的时候,段明烛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唯有神色阴沉得仿佛风雨欲来。
“于澄!”
听到这声音,正在给他清洗伤口的军医险些跪倒下去。立在一侧的几个将领中,有一人走了出来单膝点地跪在御前:“末将在!”
“朕命六营七营前往飞虹谷,为何迟迟不见来援?”
于澄大惊,也弄明白了为何陛下会如何生气,他顿时满脸惊恐:“陛下明鉴!末将未曾收到军令,故没有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