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赶鸭子上架。家艺决心拿下,不会也得会。
开始翻。一打转,手触地,只翻了半个跟头,家艺便歪倒在地。她只看过翻跟头,没真正翻过跟头。还好教练及时保护,家艺没受伤。教练又摸摸家艺的腿骨。
一会,常胜和美心被教到一边,女老师代表教练说话“我们还是想要家文,她的条件比较符合一些。”
常胜为难。
美心道“老二不想学,不爱好,老三老四好第四声这个,带去学可以的。”
家艺在旁边听着,已经有些激动,“老师,我可以学”家欢已经放弃,跑到树旁边看蚂蚁去了。她本来就是起哄。不像老三那么执着。女老师抱歉似的笑笑,“那要不再想想,不着急。”
等于是拒绝了。
家文跟美心去锅屋做饭去了。老三家艺憋着泪。对,不能在二位老师没离开之前掉出来。家欢往厨房一钻,嚷嚷“妈,这都多久没见着肉影子了,真该去运动队,还有肉吃。”
“谁跟你说运动队有肉的”老太太点了一下家欢的额头,“运动队只吃芋头。”当然是骗小孩子的话。
家欢当真,“哦呦,那幸亏没选我去,不去不去。”
二位老师走了。家艺的眼泪蓄满了,终于决堤,她哭着跑出去,一直跑到河边,站着看那滔滔河水,不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二姐什么都有,无论是长相、成绩、人缘,甚至连选个运动队,都永远是二姐占先。她总是毫不费力就能够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越想越难以接受,家艺干脆号啕。
泪水如洪水,肆无忌惮流。
许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去吃饭。”
是老太太。家艺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懂。她有她的固执。
“走啊。”老太太走出几步,又叫她。
家艺铁了心伤春悲秋一把。自己演给自己看。
“人各有命”老太太喝道,“有那个命就做,没那个命就不要做”
如一道闪电劈下来。家艺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麻了。她没这个命是么“我不信”家艺哭着朝坝子那边跑。
“不撞南墙不回头。”老太太也有些恼火,“不吃就别吃”
那晚家艺没过多久就自己跑回去了。夜太黑,她不敢沿着坝子走太远。她害怕。
没人惯着她。除了老太太,再没人出去找过她。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早料准了她会乖乖回来。
老三胆子小。美心永远这么说。知女莫若母,她没说错。
家欢趁火打劫,把家艺那份晚饭吃了。留个空碗。比什么都干净。家艺回来只能饿肚子。老太太还算不错,从铁罐子里给了她两块饼干。
天亮了照样上学。该出了。还是家文带着两个孩子。路上,又有美心厂里的阿姨夸家文。还是那句话,这孩子真漂亮。家艺听到就跑开了。她总觉得活在这个家里,压力太大。
同样有压力的还有美心。
这一胎,她格外小心。学习暂停,工作减轻。没能进味精厂,美心的工作积极性受打击,又是酱油组的老师傅,自然可以摆点老资格。等到临产,胎动频繁,美心干脆住进保健院。生了那么多胎,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被好好照顾一次。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一切都在掌控中。
刘妈到保健院看美心,还是说那些话,这一胎差不多。
美心笑道“我都麻木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刘妈说。
翻来覆去说一个话题也烦。美心改换跑道,问“听说知青都有回城的了。”刘妈说我也听说了,抽上来工作,我让她爸打听着呢,早点回来,早点挣钱,早点独立,我们也松快点。
美心说“你才两个,我们家马上五个,我还没叫苦呢。”
刘妈道“你五个,是三个大人看着,我等于就一个人,前几年更难,现在好些,秋林也上学了,一点一点往前挪吧。”
美心道“我看秋林现在说话挺不错。”从前他被人取外号小哑巴,老被大老汤家的幼民欺负。
“话还是不多。”刘妈对儿子的成长不满意。又说“大老汤家的又生了个儿子。”
美心惊讶,“哦呦,又是儿子吓死人。”
刘妈道“儿子命,以后让三个儿媳妇缠她吧。”
美心啧啧两声,“为民,幼民,振民,我老天,不敢想,以后谁当她家儿媳妇,也是够吃一壶的。”
刘妈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汤婆子厉害,又比她更厉害的,看着吧。”
美心吐舌头。
正说着,美心忽然觉得下肚子难受,反应来得迅。刘妈连忙去叫医生、护士。美心恐怕要生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