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想让她送死,只是不忍让她受苦。
这是南宫羽的慈悲。
“……如果,她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南宫羽怔了半响,低头莫名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转身,背对着她,“希望你不要后悔现在的决定。”
“不会的。”云出摇摇头,看着南宫羽的背影,突然抬头望天,很好奇地猜想,“你们会怎么对付我呢?难道是……咳咳……难道是……呵呵,最好有创意一些……”
南宫羽的嘴角抽了抽。
这个时候,她还在考虑创意问题。
无语了。
如出云所猜,这确实是一出没有创意的戏。
在草堆里龟缩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呢,就有两个彪形大汉抓着云出的手臂,拖行着上山。
她且当省力了——如果自己爬上山,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工夫呢。
想到这里,她又欢快地咳嗽了几声。
骨折的地方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全身都痛,那种痛很难用语言描述,就好像把全身的骨头全部打碎,又胡乱堆在一起,它们各自不服,所以戳来戳去,不停纠结着。
因为太痛,所以时间过得很慢,慢得没有了概念。
所以,当出云再次见到唐三时,她有种前世今生的恍然。
——她真是命好啊,果然,冬至那天拜佛是个正确的决策。她不仅宰了老鬼一刀,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云出的唇角往上扯了扯,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可是眼泪却先笑容而出,静静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吊桥对面,斯人长发飞扬,蔚蓝色的流华,蔓延在半空中,如荡漾的海水。
他手持长剑,白衣翩跹,面色冷漠,只一人,站在桥头,便似千军万马,宛若岳山压顶的气势。
夜嘉的千军万马,就这样被挡在了桥的这一头。
这是云出没有见过的唐三。
长发掩映下,依旧是那么秀美的眉眼。
握剑的手,依然是那么修长清挺。
只是眼神,不再如往日那般飞扬灵动,便好像一块没有知觉的岩石,矗立在大地东方,看着世间几次沧桑,看着大地轮回变化,看着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千秋万载,终究只是没有知觉罢了。
然而,那岩石般冷然的绝美容颜,与蓝色的长发竟是出奇相配,那么艳,那么魅,纵翻遍古往今来的诗词典籍,也找不到可形容的语言,已非人间能拥。
山顶的风,猎猎作响,好像随时能将人吹走。而面前那个绝美的男子,也似随时,能驾着这阵挂着脸颊生疼的风,羽化仙去。
“唐三。”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蓦然想起从前在哪本残书里见过的一句文绉绉的话。
上面说,相见怎如不见。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办法理解,还冲着书啐了一口,不屑道,“酸儒误人!能见当然要见,好兄弟,见一面少一面,怎么说不如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