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出只觉周遭忽然传出一阵倒吸一口冷气的整齐声音,不明所以。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喜娘已经驼着她跨过了红红火火的火盆,将她放下了地,作为陪嫁丫头的知礼等人连忙上前服侍,但容之握着她的手仍旧不曾松开,秦月出也看不清路,这红盖头之下,秦月出也看不清这容王府的格局,可在行走之间,她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青葱的绿色虽然看不见,但那葱葱郁郁形成了一股清淡的香味钻进了秦月出的鼻息,这是令人安宁的北方植被,不足为奇,大多大户人家的院落中都会栽种。一路上,不同的植被都会有不同的气息,不同的物品,也都会有其独特的气息,桩桩件件,都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否则容之身边能人众多,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然而那红艳的盖头下,秦月出的秀眉,却越发的紧拧。
“夫人可是有发现?”容之执秦月出之手稍稍用了力,他话中听不出丝毫不耐和不悦,反倒似有若无地噙了些玩味之意,反倒像是在试探她一般。
秦月出淡淡一笑,身子又挨进了他一些,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笑话了他一句:“你们王府,果然乌烟瘴气。”
☆、058夫人你不宅斗了?
秦月出与容之二人携手进入装点得喜气洋洋的王府大堂,正是吉时,容王与王妃早早着了华贵又庄重的华服入座,堂外吹吹打打,郡城中百姓涌动,喜娘望着那携手而来的新人,眉开眼笑地请新人拜天地,这桩桩件件下来,竟也没出半分差错,容王府上下无不是松了口气。
虽说这世子妃是世子爷自己个要娶的,但容之的霸王作风是远近闻名,成婚大事肯定繁琐,又要点香,又要绕火盆,又要磕头的,唯恐世子爷这个小祖宗一个不耐烦不肯配合,还好还好,这世子妃看起来是有些能耐的,世子喜欢她不说,打从出轿门起,容之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对夫人可谓是百依百顺。
天地是顺利地给拜了,这高堂……喜娘不知底里,但容王府的人却还是揪着心不敢放下,容王府什么都好,就是王爷与世子这对父子俩不算和睦,倒不是老子不喜欢小子,反倒是那小子不太买老子的帐,这二拜高堂,也不知世子爷肯不肯看在大喜的日子上,老老实实地磕这个头。
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容之正欲携秦月出之手给王爷王妃跪下的时候,反倒是二老古古怪怪地起身扶住了正欲下拜的世子妃,不敢受这个礼,容王和容王妃是什么人,皇家至亲的世袭王爵,再说了,作为公婆,受媳妇这一拜,也是和亲和力,这下倒是将喜娘给懵了,不知所措。
旁人只知世子爷娶的是京城信阳王府的女子,这婚约是早年那已嫁去护国公府的容老太太替这孙侄儿定下的亲事,但知道秦月出身份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可王爷和王妃都是和秦月出隔着那屏风多多少少打过照面的人,哪能不知道秦月出的身份?按辈分,秦月出和容老太太是手帕交的金兰姊妹,容王爷还得管那容老太太叫一声姑姑,这秦月出的辈分……怎么也在他们之上,况且她在京城的风头又那样盛,见了圣上也不见得要行礼,哪敢受她的跪?!
倒是秦月出通情达理,她嫁来北方封地,不比京城富庶,图的就是个耳根清静,她隔着那红盖头轻声对王爷王妃道:“父王,母妃,如今媳妇嫁与容之,只盼与夫君一样尽儿女的孝心侍奉父母膝下,如今二老不愿受媳妇这一跪,怕是媳妇有做不好的地方,还请二老教导。”
“这……”倒是容王爷听出了秦月出话中的意思,犹疑了一瞬,随即爽朗地收回了扶住秦月出的手,倘然地坐了下来,受秦月出这一拜。
这一通下来,直到夫妻交拜,一切都顺顺遂遂得,总算没再出什么差错。
秦月出的话合情合理,这跪高堂也在情理之中,但王爷王妃到底是不敢向对待其他媳妇一般对待秦月出,刚刚那一拜,王妃坐在那已是煎熬,此刻自然拉着秦月出的手聊表心意:“世子妃初来乍到,若是有不习惯的地方,可一定要告诉母亲。就是之儿身子不好,往后恐怕要世子妃多多费心了。若是之儿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尽管告诉母亲,母亲替你训他!”
“母亲想得周到。”秦月出服了服身子,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媳妇有不情之请。媳妇出嫁前爱好侍弄花草,来了夫家,王府花草美则美矣,却杂乱拼凑,意境全无,媳妇是个偏执之人,还望母亲恩准媳妇将王府中的花花草草该除了除了,该换的换了,该挪的挪了,必不让母亲失望。”
“这……”
“夫君从前身子不好,想必是下人照料不周,如今夫君园中有了女主人,一应生活起居,也请母亲交由媳妇照料。”
“咳咳咳……”容之原本在一旁,也无插嘴的意思,但这番话听下来,竟忍不住呛了一口,秦月出吓了一跳,芊芊玉手下意识地顺着容之的袖子去探他的脉,等到容之顺势“柔柔弱弱”地伏在了自己的肩头,将大半个身子倚靠在自己身上,而秦月出又恰好探到他脉象平稳之时,方知这登徒子……
秦月出原本一本正经应对得体,但容之那淡淡药香的男性气息却赖皮地圈着自己不放,方才将她气得小脸一阵阵红,好在那红盖头盖着,才没让她错了糗,只听得容之的唇故意在她耳垂上一张一合的蹭着,湿热的气息随着那低低的戏谑笑声传入自己耳中:“夫人,你也太……直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