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这反应,秦川只当是她不识得云染是谁,便笑道:“前几日云染来了卞京,云染这丫头,自小便喜欢缠着老三不放,这一回来,很是难得,父皇素来疼爱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也不曾想,这丫头来了卞京,听说了老三被幽闭思过之事,还和父皇闹起了脾气,第一件事便是风风火火地去了宣王府,就是父皇也拿她没办法。”眯了眯眼睛,秦川若有所思地挑了挑唇:“这一回来,云染可不再是往日那不知天高的小丫头,这些年北齐势涨,想来以父皇如今的态度,是要将云染许给老三为妃了……”
055哪不如他
将北齐公主指婚给秦燕归?
这的确像是建帝的作风,从前北齐不过是卞国的属国之一,建帝一力扶持如今的北齐皇帝轩辕珏弑父杀兄登上皇位,轩辕珏的长女轩辕云染甚至都是在卞国的皇宫里长大的,可见当年卞国建帝与北齐轩辕珏之间的关系之亲厚。
只可惜,皇家之中何来的手足之情?亲兄弟尚且不过如此,更何况建帝与轩辕珏一个是多疑狡诈,一个是凶残暴戾?
如今北齐势涨,建帝必疑其反心,故而轩辕珏才会在这时候匆匆将长公主云染送到了卞国,以安抚建帝之疑。听闻轩辕云染自小便心许宣王秦燕归,卞齐两国联姻,一来,成全小女儿心事,二来,行两国姻亲之好,也可安抚建帝疑心。对于建帝来说,以公主为质留在卞国,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像秦燕归那样城府莫测的男子,也会有爱一个人的时候吗?无邪很难想象出,倘若秦燕归爱了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是感情?无邪茫然了,这个词离她太远了,她不懂。想必这种东西,大概就像师父与父王那样吧,师父武功绝世,年轻时必然是潇洒极了的人物,可却甘愿为了父王入了王府,成了侧妃,她对父王有恨,恨极了,只肯将自己困在青灯古佛前,不愿见父王一面,可却又不肯离去,即便父王去了,她亦只留下满腹的恨与怨,再潇洒不起来,那种东西,是不是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感?
皇家中人,又怎么会有这种多余的东西?那太伤神了,亦令人伤心。
无邪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念之间,千回百转,甚至被秦川牵了鼻子走,宣王纳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如今皇家众皇子之中,唯有宣王一人尚无妻妾,太子秦川虽未立东宫之主,可侍妾却也有二三,就是秦容年方十七,也已是妻妾成群。
“你在想些什么?”
秦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无邪,那双含笑的凤眸锐利无比,好似一眼就把人看穿了一般,无处遁形。
“没什么!”无邪手中捧的茶盏早已经凉了,听闻秦川的话,双手却更加紧紧地捏住了它,好像要用双手把已经凉了的茶捂热,她的功夫很深,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秦川却一眼便看到了她眼中狂风暴雨般急速变化的情绪和刻意压抑敛去的突兀。
“既然没什么,不如就随川去宣王府探上一探,云染倾城倾国的名声这样大,想来不是空穴来风,往后你与她也会常常见面,今日恰好得闲,何不先认了这么亲戚为好?”秦川说着,便已伸手从无邪手中抽去了茶盏:“小皇叔,茶已凉了。”
手中一空,无邪只觉得身体某一处也跟着一空,不禁烦躁了起来,秦川可真是烦人,她是皇叔,就是秦燕归也得称她一声皇叔,他的王妃,也得唤她皇叔,她为何要去他府上认亲戚?!无邪心中烦躁,甚至连与秦川装腔作势也不肯了,沉下小脸来,跳下椅子:“你得闲,本世子却忙得很。不去!”
“为何?”秦川眼中似有若无地闪过一抹苦笑,随即拉住了转身便走的无邪,凝眸看着她,似要将她给看穿了不可:“你就这样怕老三?连宣王府也不去了?”
无邪一顿,板下脸,眼中有厉色闪过,闷不吭声。
“老三待你是严厉了些,他自小待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秦川若有所思地缓然说到,手上却未松开无邪:“你既然不喜欢他,又何必给自己寻罪受?他能教你的,我不见得教不了你,不如改日我便请求父王,教导小皇叔之事,交给我如何?”
“谁说我怕他,我不过身子不爽。”无邪知是自己被秦川激得乱了心神,心中一凛,哼了一声:“宣王教得挺好,你看,秦容都不是我的对手。”
言下之意,是拒绝了他?
秦川微愣,似没想到从来不曾被人拒绝的他,竟然会这样不遭无邪这小家伙的待见,他不禁苦笑连连,松开了无邪的胳膊,无奈地耸了耸肩:“在小皇叔心中,我就这样不如老三?”
“哪不如他……”似在与无邪说话,又似在喃喃自语,秦川忽然眯了眯眼睛笑了,眼中是哭笑不得的无奈。
皱了皱眉,无邪不明白秦川这是何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懒得回答。
秦川亦是无所谓地抬了抬唇,转瞬间,已又是平日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贤太子秦川:“也罢,既然小皇叔身子不大爽利,川也不好多扰,这就告辞了,小皇叔好生歇息。”
无邪刚想回一句“不送”,小脸却忍不住立即黑了下来,嘴角微微抽动,太阳穴隐隐有筋脉在跳动,被秦沧一如既往热情如火又聒噪得不行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小无邪小无邪!大事,出大事了!”秦沧显然是刚从营里回来,身上的铠甲还没脱下,手里的长枪还风风火火地握在手上,那一路上也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见了秦川居然也在这,秦沧一愣,立即改了口:“小皇叔,大哥……你怎么在小皇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