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你收了吗?”
“分给衙门里的弟兄了,是那孩子的娘亲做的点心,味道一般,就没拿给你尝。”
原悄转头看了他一眼,“收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给人退回去,自己提个想要的谢礼呢。”
卫南辞一怔,听出来他这话是在揶揄自己,便伸手要去挠他痒痒。
“嘶……”原悄捂着肚子故作夸张地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卫南辞紧张不已,不过很快便知道对方是装的。
原悄怕他继续作怪,撇了撇嘴道:“当初我去巡防营找你,是你自己非不要谢礼还找殷时冒充,害我好生失望。”
“我当初没让他冒充我,是他自作主张,我还踢了他呢。”
“哼。”原悄一手抚着小腹,又道:“若不是你,说不定咱们能更早认识呢!”
“我若知道会有今日,当日从湖里将你捞上来,直接就带回去,哪还会让你回家?”卫南辞笑道。
“我可是记得金锭子说过,你把我救上来之后就扔在湖边没管……”
“那是知道你府上的人来了,我才走的。”
“那万一来的不是我们家的人,万一……”原悄脚步一顿,指了指前头的巷口:“那是在干什么?”
卫南辞拧了拧眉,一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回去吧,怪晦气的。”
“那是在……办丧事?”原悄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怎么看着不像?”
“谁知道呢,许是家里穷,操办不起。”
“看他们宅子可不像是家里穷的。”
卫南辞揽着原悄折返回去,到了街角却见有几个人聚在那里议论。
路过时,原悄隐约听到他们在议论那办丧事的人家,就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死的是个小妾吧?可怜人都没了,也就得了一口薄棺,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可怜啊。”一个妇人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在屋里喊了三天三夜呢,硬是把人熬死了。”又有一人道。
原悄一听,下意识以为是家。暴,开口问道:“人是怎么没的?”
“难产啊,大的小的都没留住。”有人道:“但凡留下个一儿半女,这丧事总归要办得再体面些,哎……”
“难产这么久,怎么不找大夫?”原悄问。
“生孩子这种事情,哪个男人愿意让大夫插手?有产婆就够了……”
“鬼门关这一遭,过了就过了,过不了有什么法子?”
原悄听了这话有些难受。
他原以为济仁堂在云州已经有了十数年的资历,百姓都会比较信赖,遇到这样的事情不会听之任之。可没想到,竟还有人家会为了所谓的体面,不顾人的生死。
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古往今来,无论科技如何发达,总会有迂腐自大之人。
再加上许多人手里握着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旁人的性命,就更不知道珍惜了。
“余先生若是知道这种事,定然会伤心吧?”原悄道。
“这么多年,他早已看开了吧?”卫南辞道:“莫说是云州,就是到了京城,也不是人人遇到性命垂危的光景,都愿意去看大夫。济仁堂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救一部分人,救不了所有人。”
原悄点了点头,没再纠结什么。
只是如今有孕在身,得知那女子是死于难产,他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但原悄的心情更多的是惋惜,而非恐惧。
倒是卫南辞,回去这一路都没再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他没告诉过原悄,自己其实一直都对原悄的安危很是在意。
他的母亲,就是在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因此身子一直不大好。后来他大哥意外过世,又受了刺激,自那以后对方便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走了。大哥和母亲的离开,让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正因如此,卫南辞自从得知原悄有孕后,就会时不时想起这个问题。
尽管他一直安慰自己,有余敏行在,有济仁堂的大夫在,三郎肯定能逢凶化吉。
可今夜偶遇这样一场丧事,令他心情跌到了谷底。
当夜躺在原悄身边时,他一手轻轻覆在对方小腹上,便觉无论如何也不能安枕。
后半夜实在睡不着,他索性起身去找了一趟余敏行。
余敏行正做着美梦呢,被他强行叫起来,杀人的心都有了。
“师弟。”卫南辞走到他榻边坐下,“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找我干嘛?找我就能睡得着了?”余敏行道:“我被蚊子烦得够呛,好不容易睡着,现在全完了,你赔我!”
卫南辞目光在屋里一扫,随后便见烛火上一阵噼里啪啦,十数只蚊子争先恐后地撞到上头烧死了。
“这样也行?”余敏行目睹这一幕,顿时精神了,气也消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着,为什么自己不是个Alpha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