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男子有外室那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周远山自己是个没胆小的,外室有了身孕,还给他生了一子,他都不敢抱回家去认祖归宗,被那外室缠的厉害了,就避而不见,也不提让儿子认祖归宗的事。
本来要是一般的女子,说不定也就这样算了,哪里想到那外室是个烈性的,直接就打上了门去,将周远山堵在府门口,吵嚷着要祭拜祖宗。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周远山有了外室,儿子都已经六岁了。你说要是别的夫人有了这样的事,指不定就这么认下了,总在府外吵吵嚷嚷,丢的可不是一个人的面子,也不知刘宰相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刘夫人让下人直接将那母子,连同周侍郎在门外就打了一顿,哎呀,要是我是那周远山臊的没脸在人世上活了,这样的女人还不如休了去,哪里是他那没骨气的样子,奉承着夫人一路进了府门,连那外室和儿子,一眼都不看,直接就将大门关了。还吩咐若是在来一概打走。啧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窝囊的男子。
不过我倒是对那外室佩服的很,她带着儿子一连在府外叫骂的三天,几近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刘宰相实在觉得闹得有些不像话了,便亲自去了一趟侍郎府。那外室拦住轿子,跪在外面带着儿子给宰相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夫人别无他求,为愿周府能认下我儿,让我儿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至于小妇人,自知身份卑贱,不配入这侍郎府,今日小妇人只求一死,望宰相大人看在周侍郎多年无子的份上,让我孩儿认祖归宗!’
说完,不等他人有反应,直接就撞死在了侍郎府的墙上,骇的刘宰相直喊了三个“这”,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最终也只是长叹了一声,吩咐下人将那外室好生葬了,自己牵起一旁早吓傻的孩子,一同进了侍郎府。也不知宰相是怎么说的,兜兜转转,赔上了一条人命,不知让众人看了都少笑话,骂了多少句妒妇,窝囊,最终那周侍郎和夫人还是认了那孩子,取名周志明。”、
太医乙听完之后一阵唏嘘:“不管外人怎么道,我倒是觉得,实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那外室为了儿子的前程,连自己的命都不看在眼里,只这一点也是可敬的。”
太医甲喝了口茶道:“谁说不是了,若是这孩子一直无名无宗的,他以后想科考入仕都是不能,怕事这辈子连腰杆都挺不起来,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的。倒是难为她一界妇人,眼界倒是不窄,想的长远,这事越拖以后就越不好办。”
……
他们最后说了些什么,罗华一点都没有听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双手轻柔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眼泪不自主的从眼角划过。
一步错,步步错,原来,她早已没了回头的路……
好转
李成烨下朝之后,匆匆赶来了秋爽殿。
太医说,罗华也就最后这几日了,而师父就是在怎么赶,也是来不急了。他怕自己稍微晚上几步,便再也见不上她的最后一面。
对行礼的太医和宫人们随意的抬了抬手。
宫人们给他褪了斗篷,他自己走至火盆跟前,将自己的身上暖热,才缓缓的进了内殿。走至内殿门口,他缓了缓脚步,尽量压下眼底的刻骨的痛苦,使自己看上去亲切柔和些。
内殿里安静的只有银丝碳燃烧时发出的“嗞嗞”声似乎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他慌张的掀开紫色的帘幛,哆嗦着将手指放在她鼻子下,试了试。
热热的鼻息,仿佛是三月的春风,瞬间就让他霎时冰冻起来的心在次活了过来。
他一下子瘫坐在她的身侧,理了理她的发鬓,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
他觉得心里似乎有个怪兽,正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心,让他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冰冷,若有一天,他没了她,大约他的心也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还似初见一般,像是黑蝴蝶的翅膀,微微的抖动。
知道她这是要醒了,他连忙换上笑脸,温柔的注视着她。
罗华压下心间的涟漪,几经挣扎,还是缓缓的睁开的眼睛。
他果然一如既往的将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压在心底,温柔的注视着她,见她醒了便在她额头轻柔的一吻,仿佛是在碰触一件易碎的珍宝,让她的心,也有那么一会跟着柔软了起来。
她微微顿了顿,脸上便盛开出了笑意,轻轻的叫了声“师兄”。
只这一声,差点让李成烨流出了泪。
没了十一,他该要怎么办……
他微闭了会眼,在睁开时,照旧是浓的化不开的情,他笑着应了一声,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不住的摩挲着。
她看他一直注视着自己,一动不动的,仿佛要刻在心里一般。
她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师兄……十一…想喝粥。”
她从昨日就滴水为进,现在就是一句话,也说的很是费力。
李成烨因为她的一句话,脸上瞬时就露出了巨大了欣喜,嘴里连连道:“好,好,十一想吃粥师兄这就让人去做,这就让人去做!”
他一连声的吩咐宫人们下去做粥,拉着她的手却一刻也不愿意放下。
他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却突然一下子就怔住,呆呆的看着她,一下将她大力的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罗华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湿的。
直到宫人们快速将熬好的粥端了上来,李成烨才放开了她,眼里的痛苦与绝望唯一的一次没有掩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