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十分简单,房间南边被两个办公桌分成两个区域,西边摆放了几组书柜,靠窗一边摆放了四组破旧的沙发。只见刚才的那位妇女又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没有正眼瞧郝建,而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看着报纸。
没等郝建开口,那妇女开口了:“你找谁啊?这里是乡政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说吧,你推销的是什么东西?”
郝建无奈地笑了笑,原来把他当成推销员了。便谨慎地答道:“你好,我叫郝建,是咱县这次统招的事业人员,今天我是来报到的。”
听到这话,那妇女才抬头看了看郝建,但依然嗑着瓜子,不屑地说道:“哦,你就是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啊。”口气中略显质疑。
郝建冲着她笑了笑,答道:“是的。”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组织部没有派人送你吗?”妇女问道。
这话让郝建一头雾水,便答道:“昨天上午我接到组织部电话,让我今天来报到。”
“哦,那你回吧,改天再来吧,乡长今天不在。”说完那妇女没在搭讪郝建,只顾一人自娱自乐。
一席话让郝建无所适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为了今天,自己精心准备了一晚上,一句“乡长不在”就让自己原道回府,郝建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但理智告诉他要忍耐。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书记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等等便是。”
那妇女提高了分贝,扯着嗓子说道:“我说你这人闹不闹啊,书记,书记,我们这儿还没配呢!你没看到牌子上的那个山字吗?为什么中间少了那么一竖!算了,这窍窍,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问的是乡长吧,去哪了我那知道,人家出门时还过来和我汇报行程啊,人家来去自由,我那能管得着啊,啥时回来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吧,等也是白等,也许晚上才回来,也许明天才来。”
郝建感觉到一股热血从脚跟一下子窜到了头顶,无缘无故地被人一顿奚落,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更是跌落到低谷。这妇女虽然长得不咋样,倒有一张巧如弹簧的利嘴,出口便字字落地,刀刀见血,让人十分反感,极其不舒服。
郝建知道再待下去也无果,便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整个乡政府大院一片静悄悄地,农技站传出来的阵阵麻将声就显得特别刺耳,郝建心想,难怪小师妹对自己进塔山乡这么不看好,她压根就瞧不起乡镇干部一天无所事事,饱食终日。
“郭乡长,打牌硬气一点好不好,欠一不欠二,你都欠几把没开了,玩不玩啊,不玩拉倒!”
“赵志康,老子又不欠你的你嚷嚷什么。”
“那也不行,别看你是副乡长,在牌桌上咱们就都是赌徒,愿赌服输……你去不去取钱!”
“……”
噗地一下,门突然打开了,郝建迅即闪了一下,险些碰到了头。立定之后,一个蓄着八字胡长相猥劣的汉子矗到了前面。
“哪个村的,有什么事,”
“我来报到的,”
“哦,原来是新来的同志啊,还以为你是县纪委明查暗访来了呢……我叫郭远东,分管农业的,你身上方便么!”
“原来是郭乡长啊,我的钱全在卡上,身上只有五百了!”
等郝建从身上摸出500元时,郭远东一把抢过,算“我借你的!”闪身进了农技站,门噗地一声又给关上了。
这不明是明抢吗?郝建心里阵阵不是滋味。现在赴县赴省甚至赴京上访的老百姓之所以越来越多,看来都和乡镇干部的整体素质有关。心里暗暗发狠,一旦自己混出个名堂,首先整顿的就是这些歪风邪气。
苦逼啊,乡政府原来这副模样,还不如干出租自在!郝建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踱步,计生办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里面仿佛还有女子清脆的笑声,凭经验,里面的女人一定非常漂亮,至少不输于小师妹,他有点小冲动,想走近去瞧一瞧,兴许主人热情,邀到里面讨杯水喝,那也不错啊,渴死啦!
一阵笑声,里面走出三个女人来,其中一个很年轻,那个年轻女人把另外两个送到楼下时一转身,郝建眼前陡然一亮,见那女子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穿着耐克的一整套的纯白带粉色边运动服,微卷的褐色头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总是那自信从容的表情。那女子感觉到陌生男人火辣辣的目光,俏脸不由一红,低声道,“你是……”我!郝建我不下去,眼睛被吸引住了,直接影响了大脑,年轻女子看了看自己下面,更加害羞了,骂也忘记骂了,转身就跑上楼去,呃,紧身裤以后不能再穿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一阵吆喝,只见一青壮村民肩扛着一头死黄羊,到得院子就把羊往地上一丢,骂骂咧咧的,搞什么品改啊,改来改去还不如本地的好,见没人搭理,便扯开破嗓子喊了起来:
“乡政府的人都死了是吗?你们给我听好了,这羊我可就退你们这儿啦,下次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