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王?”宗寥怔了怔,撇撇嘴,“旭王虎背熊腰,凶悍野蛮,蛮荒野牛似的,煞气重,应该镇得住场子。也好。只是……”
迟疑了一下,宗寥小声问,“他不会像上次一样说话中伤我了吧?娘娘是不知道旭王嘴有多贱!他竟然笑话我宗家要绝种了!唉,好想打他,可惜我现在武功尽失,实在打不过。”
宗寥叹息。
按捺下抽动的表情,纭舒妃赔笑道:“世子可真会说笑。”
赧红一张脸,她怎么也想不到,别人口中清高桀骜的天骄少年私底下会是这样一个呆傻憨直的性子。
见宗寥不表态,她又道:“旭王他怎会说出此种话,许是在跟世子开玩笑罢。”
长臂一扬,宽大的袖袍从纭舒妃身侧拂过,宗寥无所谓道:“唉,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了。你说的事,我再问问姑母。”
说着她再次走到皇后身边,小说了两句,皇后即对纭舒妃道:“纭舒妃既有把握能证自己清白,本宫且就给你三天时间去查,若是三天后你不能找出害我侄儿的相关之人,不用禀明皇上,我自会拿你是问。”
皇后说着随手从桌案上拿过一长形匣子,“噔”地丢到纭舒妃面前,可见一支长箭从匣子里头落了出来。
看着皇后扔在面前的羽箭,纭舒妃心头猛然跳动了一阵,她知道那是北燕贵族豢养的杀手组织专用的鹰羽梅针箭,箭矢之锋利,可一次射穿多层铠甲。
支支吾吾地,纭舒妃装作不识:“这是?”
皇后语气冰冷:“不用在这儿跟本宫装糊涂。既是你们北燕的东西就自己收回去吧。看在云安世子如今没事的份上,我暂且睁只眼闭只眼,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自己掂量。”
纭舒妃诉苦道:“臣妾如今的处境,皇后娘娘也知道的,云安世子在北疆遇害的事臣妾并不知情。”
“你最好不知情。下去吧。本宫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说着皇后起身,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纭舒妃伸出瑟瑟抖的手捡起地上的箭装进匣子里,道:“臣妾告退。”
躬身退了出去。
却在无人看见的刹那,她在嘴角扬起了一抹阴险得意的狞笑。
目送着纭舒妃拿着箭匣离去,宗寥心中疑问:“姑母,您是何时查出旭王一党就是加害侄儿的幕后黑手的?”
皇后道:“箭是太子拿来的,说是在你遇害的地方找到的,经查,那箭是北燕贵族独有,京中知道你动向的北燕人不是旭王一派又有谁?
我原是想拿那箭来质问她的,而今你和她既有约定,且光凭一支箭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就先拿来震震她威风。”
“阿寥日前递密信来说想试试纭舒妃此人,如何,能看出来她是找人试探你的幕后主使吗?”
宗寥轻舒一口气,凝神良久:“还真不好说,证据做得如此明显,一看就是冲着她来的,或者说是冲我们来的。许是真的有人在给我们下套呢,先等个两天看,她既然想自证清白,那就让她去做。看到底是有人暗地里搭台子,还是有人故弄玄虚。”
且说纭舒妃出了韶宁宫内殿之后就慢下来脚步,耳朵竖得老长,就想听听在她走后,皇后要怎么处置宗寥和奕王的事。
磨蹭半天也没听见动静后,还以为今日没戏看了,兴味索然地她就要快步出殿之际,一阵争吵声渐渐激烈起来。
只听皇后耐心地劝诫道:“小祖宗,你可是宗家的未来,做不得那种事。你们这样是违背伦常的,它不合规矩,你赶紧的,跟你小皇叔把这种不良关系断了,姑母给你相一个贤惠端淑的世家女子做妻,正正经经的去过日子。”
宗寥大声道:“姑母就不要操心了,侄儿已经和小皇叔互许了终身,此生非彼此不可相亲。”
“你这是想气死我啊!”宗琦华失望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不用去看都能想象得出她此刻一定是被气得郁结了。
纭舒妃窃笑着,脚步不由就轻快了起来。
但听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转眼就到了纭舒妃身边,宗寥一身大衫飘飘荡荡,扬起了风流。
“娘娘还在这儿呢?”宗寥擦其肩过,随口一说。
纭舒妃窘然:“从未跪过那么长时间,脚麻了。”她本意是想抱怨在皇后这里跪了那么久,又想展示自己深受皇上宠爱,在皇上面前都很少跪的优越感。
不想宗寥并不说其他,只道:“那你以后可得多跪跪。”
纭舒妃白脸转瞬变黑,却还是温声:“云安世子这火气冲天的,是顶撞了皇后娘娘了?娘娘一向脾气好,又疼爱世子,轻易不会训人,你是做什么惹了她?”
“娘娘还是抓紧时间操心自己的事吧。”宗寥不痛快地哼了声,走到她前面,迈进前殿就扯嗓子嚎:“南宫述。小皇叔。南宫述你在哪儿呢?”
“我在。”前殿侧厅那边,一个温柔低醇的男子声音轻飘飘传来。
闻声,站殿中的宗寥侧目看向声音传来那处,直等了半晌,一袭淡墨色修挺的身影才从隔屏那边悠悠然绕出来。
他步伐徐缓,没有因为宗寥急切的呼唤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看不上他老太太蹒跚的模样,宗寥大步上前,一把就拽住他胳膊:“走,回去了。”
“皇后娘娘传我进宫来,我都还没见到她,怎么能走?”南宫述低声说。
他没有拍开宗寥的搀挽,就着眼下被拉住的姿势,拱手向刚出来的纭舒妃小施一礼,没有说话。
两个俊美男子挽在一起,乍一看还挺养眼。
只是两人拉拉扯扯,丝毫不避讳外人在场的样子,倒把纭舒妃尴尬得不好意思多看,她朝南宫述随便欠了欠身,疾趋出了殿。
回头又瞟了两男子一眼,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道传言不假,这俩人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满意而放心地消失了在大殿外。
见人走后,南宫述垂眸瞥着宗寥,道:“人都走远了,还不放手?”
“放什么手?我对你可是认真的。”宗寥抬眸看着南宫述。
意外的,她的眼神竟然没有顽皮与调笑,两汪清泉般的眼眸里盛满了认真。
有那么一恍神,南宫述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转念一想,这家伙变脸的度比风吹书页翻动的度还快,没有一页是能看清的。
南宫述自嘲似的微微一哂,说道:“世子如此真心待本王,我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你看要不这样,等皇后出来,让她给我们做个见证,颁道旨,向所有人宣布我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