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愣住一阵,也了解了现状。他看了眼房门,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不愿让我离开,一直都是。”他看向对面的少女,“你就是死神吗?跟想象中差了不少。。。。。。现在就带我走吧。”
伊比利斯挑挑眉,转头看向房门,“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走廊的白炽灯熄灭,房门被人撞开。艾伦的家人一哄而上,却现他并未苏醒。一个女人泪流满面的扶跪在医生布雷尔面前,“布雷尔医生,为什么艾伦还没有醒?之前不都一直好好的。。。。我求求您,再想想办法,医药费我会很快补上。。。。求求您了,不要让他走,求求您!”
“伯格女士,已经七年了。。。。。。艾伦他这些年因为治疗饱受痛苦,他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现在他处于昏迷中,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布雷尔没有再说下去,他退到一边给他们与艾伦告别的时间。
“快带我走,求你了!不要让他们再痛苦下去,我不想拖累家庭了!”艾伦的灵魂冲到伊比利斯身前,但少女只是静静的目视前方。
“你还有两分钟时间。”
“还有什么意义?!他们看不到我,听不到我,我也留不下来!我太累了。。。。。为什么最后还要眼睁睁看深爱的家人因我而悲伤。。。。。。”
伊比利斯缓步走到病床旁,淡漠地看了眼围住旁边的众人。微垂下眸子,“规则就是规则,告别吧。”
艾伦眼中尽是痛苦,他想去拥抱跪地的妻子,身体却一穿而过。
“布雷尔医生,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留下他,留下艾伦。。。。。。艾伦,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走。。。。。。”
“艾伦,再坚持坚持。七年都过来了,你一定可以。”
“孩子,再睁开眼看看妈妈好不好!谁都好,救救我儿子。。。。不要让死神带走他,不要带走他啊!”
少女静静的注视着一切,就像她曾目睹的千万次那般,漠然、公平、冰冷而无力。
艾伦的虚影缓缓飘到众人面前,尽管知道他们根本看不到他,还是做出了告别。
“艾莉莎,与你相遇真的是我此生最快乐最幸福的一件事。真的抱歉啊,结婚之后就再没带你约会,我连下病床都要别人搀扶。。。。。。哥,幸苦你了。我病倒后全家的压力都由你背负,真的,幸苦你了。。。。。。妈,妈妈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真的好累。”
灵魂虚影因痛苦而变得更加虚幻,他整个人弯下去,头低低垂落,“就让我走吧,求求你们。。。。让我走吧。。。。。。”
散死亡气息的黑色镰刀出现在艾伦灵魂的上方,少女平静的声音响起,“准备好了吗?”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镰刃斩破亡者灵魂与世间的一切联系。病床上的艾伦,彻底失去了呼吸。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死神大人,您能帮我向他们传句话吗,一句就好。。。。。。”
在充斥房间的哭嚎声中,少女悄然离开了病房。
深夜寂静的医院走廊,在伊比利斯眼中可谓热闹。无数灵魂游荡漂浮,痛哭、怒吼、呐喊声一片。无法接受死亡、执着于生者、无法放下过去,它们有各自的理由,而站于生死界限的死神,是它们的敌人、怨恨、救赎者、寄托。。。。。。
幽魂环绕的少女行走于人间,这里的悲痛离别是她无数次目睹的,也是她最无能为力的。紧闭的房门挡不住生者的思念与懊悔,阴阳之隔透不过亡者的呓语与哀愁。来到壁炉旁,望向幽深火光的双眼冰冷而漠然。
“死亡避无可避,离别总会生。你们可以怨恨我、攻击我。但停下吧,别来向我哭诉与求助。。。。。。我帮不了你们。”
少女的身影消失,无人再能倾听它们的嘶吼。
一曲来自地狱的安魂曲随之响起,疗愈破损的灵魂。
仿若天使之声的乐曲响彻整间医院,如一束光照亮黯淡。
迷茫的魂灵啊,聆听我的声音。
人间不再是你们的寄身之处,
执着勇敢的亡者,
去寻找你们灵魂的徜徉地。
我纵容你们的悲怆与哭喊,
我借你们安适的清晨与傍晚。
沉沦的魂灵,拾起荒落的蝴蝶骸骨,
敲击命运的钟摆,燃尽你们最后的人生。
去吧,去拥抱深爱之人,
去与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圆月之下,灯火万家之上。逆光的神明张开双臂,死亡之力冲破禁锢,为徘徊的灵魂照亮回家的路。数以万计的银色光绪乘着糜烂的黑暗,向执念所在之处奔走。罪恶的双翼遮蔽深渊,满城之下失色玫瑰倔强生长。那群隐于人间却依旧闪耀的银光,为失色的花贴画温度。
这是赠与勇者的践行礼,孤寂的魂灵啊,聆听他们的呼唤。
“梅林,我还是没有办法看清这个世界。你没有给我答案,那我便自己寻找——是善是恶,救赎或罪恶,何人堕落,何人蛊惑?”
神明未曾出现,月下恶魔未曾离开。
心之所念的亡魂于眼前再现,
黑白分明的人间被欢悦的泪水浸湿。
沉重悠长的钟鸣响于天地,
咚——咚——咚——
银辉玫瑰簇拥下的身影站于眼前,
死神,露出了微笑。
“走吧,斯内普教授。”
这次,是独属亡者的胜利。
死亡的绞杀者回归人间,崭新的锁封禁在心,痛苦地、孤独地、嬉笑着、欢悦着,找寻盛开于坟墓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