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马车已经进
了田间的小道。
再次扭头时,黄大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到嘴的话扒啦不出来了,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的孙主簿老脸一红,讷讷的接不上话。
倒是张典吏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孙主簿,便将目光投向了外头。
今年雨水足一些,地里的杂草长势甚好,足足有一半人多高,尤其是黄蒿,此刻风一吹,那味道呛得人眼晕。
苏平打眼一瞅的时候,还说自己想岔了,就算是地里收成再不好,百姓也不能将地给空着。
结果——
这一错眼,就啪啪啪打脸了。
刚才离得远,他觉得像谷子的,近了才发现是稗子。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点凝重。
苏平挑了眉,掀开窗帘不错眼的看着外头。
老雷头驾着车像是没发现车里的古怪气氛一样,自顾自地给黄大个介绍,这是哪个村的地,这又是谁的……
沿着田间小路又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入目尽皆杂草,要说不同,大可能可能是品种不高,高低不等,稀疏程度罢了。
苏看了一路,愣是没找出一块干净的地。
苏平一时没忍不住,瞪了孙主簿一眼,道:“雷大爷把车停路边吧,我想下去瞧瞧。”
老雷头唉了一声,麻利的将车停到了路边,黄大个头一个跳了下去,紧接着就是苏平。
苏平沿着地头又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向吊在后头,扭扭捏捏的孙主簿,简直被气乐了:“孙主簿,就目前这样的情况,我觉得百姓
并不急着要种粮。”
孙主簿被他一说,心下更虚了,讷讷道:“大人莫生气,下官这便与他们说,种粮马上就到,让他们先把地里的杂草清理干净。”
苏平忍不住呵呵了两声,“对,先把杂草清理干净,明日一天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够了够了!”孙主簿用力点头,提着袍角一溜烟的跑了。
直到再也瞧不清孙主簿的身影,苏平才收回视线,扭头对上张典吏的目光,张典吏倒是坦荡,“这地里的草下官瞧了瞧,都是些稗子和野燕麦居多,倒是可以做为饲料。”
苏平笑道:“看来张典吏在这一方面挺有研究的。”
张典吏不好意思笑了笑:“大人过誉了,只不过是下官有位好友养了几百头的猪和上千头羊,与他聊多了,便也能知道一二。”
“别看数量不是很多,但一到冬天消耗极大,想着他这些日子也该收草料备冬粮了。”
见苏平对这话题挺感兴趣,张典吏边走边道:“就是刚才大人瞧的册子上那位史员外,他在东赤山下还有一座马场,据说朝廷的占马有一半都是从他那儿买的。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把那边交给了大儿子管理,自个儿回乡来了,靠着先前的关系,便谋到了猪肉和羊肉的供应,咱们安乐郡的猪、羊肉十有三四都是从他那儿出去的。”
苏平还真不知道,黄杨县有这么一位大老板。
一听这话,便立马闻弦音而知
雅意,顺着话头道:“张典吏你说我这新到任上,是不是也需要与本县的地主乡绅见一见,以便日后听工作好开展。”
张典吏笑道:“先前的几位大人都是安顿好之后,便立马招见了下头的人,大人若是信得过下官,下官帮大人安排个日子,让您与他们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
苏平笑道:“麻烦张典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