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阎的神情有一种被说中的尴尬。
“我怕他们以为是你不要的东西,万一真的扔进垃圾箱,明天垃圾车一拉走就真的找不到了。所以就下车看了看。”
他把翻垃圾箱这回事说得还挺优雅。
“后来果然在里面看见了春尾衣良的袋子。”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然后我打开盖子,在里面看见了那件衣服。”
虽然外包装被食物残渣泼得乱七八糟,但那依然是他迄今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一件衣服一件深蓝色的男式丝绒西装,胸口还别一枚银色胸针,独属春尾衣良的标志o。
姜蝶随着他的话,忍不住脑补出蒋阎一边皱眉头一边灰头土脸地捡垃圾,结果捡到垃圾脸色一变开始傻笑的可爱画面。
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嘟囔“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把衣服送去干洗了,想直接穿上给你一个惊喜。”他的笑意微敛,“后来如果告诉你衣服还在,恐怕你只会要回去扔掉。”
“那确实。”姜蝶故作轻松地笑笑,不想让气氛显得有些悲伤,她提起了当年的那第二件礼物,“那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知道自己给你的礼物弄丢了之后,我又想准备什么给你吗”
蒋阎被吊起胃口。
“什么”
“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蒋阎依言撑起身,探过大半餐桌。
姜蝶的耳垂微微泛红,非常小声地在他凑过来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说完,火把筷子一搁,恢复正常声调嚷着我吃饱了,拉起行李就要跑。
蒋阎维持着探身的姿势怔了几秒,慢慢直起身,看着她扑愣的背影,喉间滚动了一下。
“姜蝶。”
他快地喊着她的名字,如下了一道定身符。
姜蝶回过头,脸颊红红又故作镇定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那笑的意味透着明知故问的无奈。
“没什么。”他说,“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再让我吃一会儿”
这个人真是逮着他自己的弱点使劲薅她。
姜蝶撇嘴“行吧,那我再等一会儿。”
她放下行李,又感觉不好意思地走进他的书房,总之,直觉告诉她现在不应该和他呆在一个客厅。相比之下,书房是最安全的场所。
里面的摆设乏善可陈,她不敢乱动他桌上的文件,坐在软皮的椅子上刷手机。余光却好奇地瞥着一旁的保险柜。
这个东西也太有存在感了,无法不让人好奇里头装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宝贝。
蒋阎不声不响地出现在门口,冷不丁出声“密码是o1o1。”
姜蝶被吓了一跳,闻言吓得直拍胸口。
“什么”她回过神,“你刚才报的是保险箱的密码”
他点头。
“这密码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姜蝶担忧,“你就不怕被偷”
“他们偷不走,也不会想要偷的。”
“如果是不值钱的东西,干嘛要放进这里,障眼法吗”
“当然不是,放进这里就是因为珍贵。”
“那这样说很矛盾啊。”
蒋阎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按下密码打开。
咔哒一下,保险箱开了,空荡荡的盒子里只装着几样东西。
待姜蝶看清那些具体是什么之后,觉他说得没错,没有哪个小偷会想偷一本胡编乱造纸页都黄的初中同学录,还有抽掉两个小人之后空了一半的月球微缩。
除此之外,还有两张音乐节的门票,两张汽车影院的电影票,四张往返巴黎的飞机票。票据的纸张有些陈旧了,可边角平整,保存得非常完好。
在他们走失的时光里,一直有人在原地没走,如同城池陷落后潦倒的君王,还固守在城墙之巅,将仅剩证明过这座繁华都市的一砖一瓦抱在怀中。
天地不仁,总会攻陷一个人的一生,可它也仁慈,没有完全断人生路,好歹留有一种名为爱的粘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