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事情都急不得,尤其现在,他们身处弱势,别人稍稍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他们轻轻碾死,若是出了岔子,要靠什么活下去?
官家可怜的一丝欣赏和怜悯吗?
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们就好像一个天平上,最微不足道的筹码,只有将自己变得足够重,才能左右权衡者的决定。
次日一早,陈应硬逼着自己闻鸡起舞,迈着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宫门走过去,还没进去,便迎头碰见穿戴整齐的太子。
“陈詹事,父皇昨夜交给本宫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现在我们要出宫去了,估计,要忙活上个小半月。”
陈应还没醒利索,便继续骑上马跟在太子的马车后面,一晃一摇地一直到京郊的凤凰山。
太子“病弱”坐上小轿,他身高体壮,便只需要自己爬便好了。
好在太阳不算大,山也不算高,爬到山顶也不过是上午十分。
半山腰的凤凰行宫已经有管事的出来等着,见到太子掀着帘子出来,就谄媚的迎上去,嘴里说着请安的吉祥话。
却与陈应不熟,招待的也算客气,却是一口水都没见到。
他抻着已经快要冒火的嗓子,只想着歇一歇或者在哪里歇一歇的时候有口水润润。
他跟在太子身后,径直朝着行宫内部走过去,路过门前的小殿,分明就看见那
水碗放,在一边守卫歇息的小房里,还在他面前吸溜了一口。
可是太子就是不说停下,陈应只能咽下口水,忍着继续绕过一个秀美的池塘,紧到后面那个最高大威严的建筑里。
“陈詹事,父皇命本宫办一场宫宴,满京城的贵胄都会来此行宫,以庆贺皇祖母的生日,本宫身边也没什么近臣,便由陈詹事协助本宫完成此事。”
陈应此时已经渴得嗓子干哑,但这事情落在他手上,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只能小心解释。
“殿下,臣从前就是一升斗小民,没见过这样的的阵势,也还不算熟悉宫中的规矩,恐误了殿下的事,闹出笑话,岂不是给殿下丢人?”
太子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脸上不怒不恼笑得轻盈和缓,微微转过身来与他说话。
“陈詹事不必忧心,除你之外,皇叔还给我找了一个帮手,想来现在已经快到此处了。”
果然话音刚落不久,陈应在殿中立着,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身去看,之间一个通神鸦青色衣衫的男子逆着光走进来。
头上戴冠,冠边簪一簇白茉莉,脚步声裹挟这香气一起涌入他的观感。
这人长得和太子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鼻子,清秀微微有驼峰,只是这人的眼神比太子更清亮,通身有一种如松如石的君子气韵。
“白家长房嫡次子白仲羽,见过太子殿下,陈詹士。”
此人长得极为正派,但陈应对白家已经有了
一个先入为主,坏胚一窝的认知。看见他,立马就开始思索,这样道貌岸然,皮子底下会不会也藏了痴嗔贪念极盛的罗刹脸。
“陈詹事,下官虽只是区区礼部员外郎,却对宫中规矩,朝中官员之间的人情纠葛较为清楚,若有思虑不通之事,尽可吩咐下官。”
这话就是将他推脱的路堵死了,就算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微微仰头,看着这座宏伟的宫殿,心头一阵呜呼哀哉,但是又想不出什么符合的文辞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早知道就烂在地里了,估计自己永远不会成为更重的筹码了,更重的废物倒还有些可能。”
太子目光和善地看着陈应和白仲羽一起走出此处,便领着自己的亲卫施施然地往殿后面的小门走过去。
“本宫最是喜欢后面芙蓉居的莲花,今日去看看可种了。”
陈应目不斜视地在前面走,但恨不得后脑勺上长了一张会骂人的嘴,悄咪咪地替自己破口大骂。
不就是之前拦着你杀人,又讹了你一些几十两银子么~皇子这么小气。
在凤凰行宫便忙边学,说是陈应领着白仲羽,倒是像白仲羽在前面一边干活,一边对陈应毫无嫌隙地耳提面命。
倒是学了不少,只是回家的时候已经累得实在说不出什么话了。
本以为回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个荣光焕发的亲亲娘子,治愈自己疲惫不堪的灵魂。
可是却看见那盏澄黄小灯边
上,张月君也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堆着身体坐在屋子里面。
“你今日去凤凰行宫了?”
张月君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问陈应。
陈应猛灌了一口水,点头回应。
“你怎么知道的?”
“午时被太后娘娘召进宫,陪着抄经唠嗑知道的,还要我之后日日过午进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