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淡去,星子隐匿,朝阳初升,陈应睁开眼睛,却见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陈设。
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馆,正想抬手,却发现张月君伏在他手边睡着。
因为是趴着睡着了,她的脸颊被微微挤压,脸上的机敏消减几分,多了几分娇憨。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将她梳的整齐的发丝揉乱,然后迎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笑起来。
张月君被他的动作惊醒,睁开眼下意识去检查他是不是受伤了,却看见他将脑袋微微撑起来,朝着她笑。
“疼吗?”
张月君摸了摸他的额头问着,细细检查他的体温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才稍稍放下心来。
“月君,很可爱。”
他直勾勾地盯着张月君的眼睛,眼神里是赤裸裸的爱意和温存。
“还能见到你真好。”
她竟然觉得脸渐渐发烫,一点点蒸腾上热气,一种没来由的羞怯袭上心头。
他见她面上染上红霞,头一次如此鲜明地看见她因为自己心动,不是言语的关怀,也不是清浅的敷衍,叫他忍不住乘胜追击。
“我心悦甚,天地神明可鉴。”
他渐渐凑近她的面庞,她也不躲闪,鼻息交缠,暧昧的气息慢慢染上二人的双眼。
陈应感觉腰间伤口的刺痛,不过是在提醒他这样美妙的事情不是一场旖旎醉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眼前。
张月君心跳
好像崩开尘灰的明珠,一点点照出明亮的光,点亮她眼眸,映出他的面庞。
她忽然鼓出一丝勇气,轻轻凑上去,两唇相接,两颗软下来的心触碰,却被吱呀一声推开的门打断了暧昧。
“今天的药……”
唐蓬安的看着面前两个人的样子,贴着对方的脸颊,嘴唇上挂着可疑的光泽,面色酡红。
“陈将军受伤,还是要克制些为好,我已经找人去寻羊肉,准备给您炖当归羊肉汤,这样动心动情的事情,还是先忍忍。”
她迅速放下手里的汤药,然后转身推门出去,一边将要进来探望的张啸玉和羊临都拦了出去。
“人家卿卿我我,别进去捣乱。”
羊临嘴角一抽,便去看着那边找羊肉的梁郊元适二人,是不是找了一个膘肥体壮的健羊,好将自家主子失了的气血都补回来。
但是张啸玉却迟迟没有离开,蹲在一边的石凳子边上也不坐,就抱着膝盖抬头可怜巴巴地观察唐蓬安。
“人家受伤都有人心疼,可是我受伤,你只是很理智地处理,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
唐蓬安将一边的药渣子倒出来,然后无语地拿着木制的夹子,转头看他。
“若不是我给你治伤,估计你都活不到看见月君姐这幅娇羞样子,且行且珍惜,悠着点自己的小命吧。”
张啸玉直起身来,拿自己的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小心地探出一只脚去,用很容易崴脚的姿势迈出门槛
,之后故意摔了一跤。
“啊!我的脚,有点脱臼了。”
唐蓬安将药渣处理了,丢在一边,然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过来,抬起手,将他的下巴拉得朝自己更近了些。
“这下巴长得形状和折叠的弧度都很好看。”
这边正慈眉善目地说着,一边轻柔地伸出一只手,温柔地压住他腮帮子两边的关窍,只轻轻一个巧劲,他的下巴就人为地脱臼了。
张啸玉说不出话来,只能欲哭无泪地看着这女人蹲下身子,把他的脚丫子掰得脱臼又复原。
“没什么事情诶,张小将军今天闲吗,不如我再多给你检查检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张啸玉觉得自己的额角落下一丝冷汗,听着她慢悠悠拉长又放松的语调,觉得哪里一凉,拼了命地摇起头来。
见他不再这样,终于不会赖赖唧唧在自己身边吵着,她才轻巧地将人的下巴接回去,然后看着他朝着外院坚定地走过去。
“景和说了,叫我与他一起讨论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对了还有豁儿,也不知道今天他的刀法怎么样了。”
“……王秋意!王秋意!”
听着他语无伦次地朝着外面喊,唐蓬安抱着肩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又随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回去配药,她医得许多病症,疗愈不了自己,此症无解。
补气益血的药大多腥苦,她闻气味,却觉得分外酸涩。
她将一根甘草
丢进嘴里,嚼了又嚼。
“人生不尽逍遥,无所念,便无所忆,无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