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这本就是青徽宗的耻辱。
原来,早在几十年前,灵锡便已知道芝桂并非失踪,而是背叛师门跑去魔界与屠仞厮混在一起了。
辛辛苦苦教养的徒弟追着魔族跑,这件事太过丢人,灵锡实在没好意思往外说,只能默认了外界失踪的传闻。
后来屡次前往魔界,劝说不听之后,灵锡一怒之下把芝桂逐出师门,只当没有这个徒弟。
当然,冷静下来是有点儿后悔了。可芝桂没有主动找他,没台阶下,他也就只能这么梗着脖子硬气下去,直到现在。
这件事情,毗昙也是刚刚从灵锡口中得知的。
对方忙着去吃斋饭,不欲多做停留,索性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了。
毗昙一五一十把这段往事复述了一遍,轻声问道:“你现在还觉得灵锡宗主是为了面子,为了名声吗?”
“他若是真的对你心怀恶意,为何不惜与修真界所有门派为敌,也要保护你?”
“这……他或许是想为他的小徒弟找个玩伴。”
玉瑶曾经对他说过,她喜欢什么,灵锡都会满足她。
只要她向灵锡开口,说想要个小师弟陪她玩,灵锡肯定会同意收他为徒的!
“身为一宗之主,他想收徒,便有成千上万有资质的人等着他挑选,何必为自己选个烫手山芋呢?”
屠康沉默了一瞬,“可青徽宗那些人……他们口口声声都要我死,尊者当时也在场,应是看到了的。”
这样的恶意总不能是假的吧?
“那他们可有真的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屠康抿唇,好一会儿才道:“没有。”
非但没有,还在所有门派面前死保他。
屠康面露不解,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眼前满脸迷茫的少年,毗昙尊者垂眸,眼里是看透世事的了然,缓声道:“这便是我说的,要用心感受。你只看到他们嘴上说着要你死,却没有看到他们的付出。”
“殊不知,表象可以制造,言语可以矫饰。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皆有可能是虚假,用心看到的才是真相。一件事情的真伪,不能只靠双眼,更应该用心,唯有这样,才能堪破迷障,求得真相。”
“诚然,你因为拥有屠仞的血脉,可以轻易获得强大的力量,可这股力量也遮蔽了你的内心,让你永远无法感受到真实的世界……”
“你愿意这样活着吗?活在虚假的世界里吗?”他沉声问道。
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如果封印了血脉,他就成为普通人,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了。
届时,在这对他恶意滚滚的修真界里,他要如何自保?
可尊者说了,他所感受的恶意不一定是真的……
屠康细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挣扎,低下眼,没有说话。
毗昙亦没有说话,眼神慈悲,脸上表情柔和,静静地凝视着他。
房间里,寂静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再度响起声音。
屠康捏紧了手里的白色琉璃佛珠,好半晌才朝毗昙行了一礼,声音嘶哑道:“还请尊者帮忙封印晚辈身上的魔族血脉……”
“好。”毗昙微微颔。
窗外,一束光照了进来,洒在他绣着莲花的雪白袈裟上,落在了玉白的肌肤上。锋锐清冷的眉眼上,眉目祥和宁静,不染凡尘,如灵光殿里供奉的菩萨一般。
这束光也落在了少年身上,为少年渡上淡淡的金色,驱散了少年身上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