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答应过不会对高琴动手,可孟南珺此时却还是将高琴的神魂召了出来,是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幼时孟南珺也曾见过类似的情形,那是一个命薄的女子,从小就靠无数的汤药吊命,数十名医都说她时日无多,应当活不过二十五,却无一人能提出解决之法。
家中人遍寻医师,最终也只能死心,让她熬一日算一日。
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甚至是让世家女子最为头疼的礼仪规矩,她一样没学。因为谁也没想过她有朝一日能嫁为人妻。
直至遇见那个天命之人,他在府外跪求三天三夜,终是换得女子的父亲点头答应。
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他轰轰烈烈将其迎为正妻,皇都之中有不少人说起那庆王三世子,最大的印象便是——他是个疯子。
“谁能想到他会娶一个命不久矣之人,甚至定了血契,这一生唯娶她一人。”
孟老爷得知此事之时难免唏嘘,可轻叹之后,还是没能答应。
不是没有解决之法,而是求到孟家的是男子的母亲,而那男子却不愿与女子分开,早早将两人的牌位立在棺中,同葬墓穴。
于是两人共享十年寿命,度过最无忧的五年,双双埋入地底。
“你想清楚。”无视洪钰怒骂的声音,顾枭站在沈倾鸾身边,提醒一句。
高琴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只是怕孟南珺手中稍有闪失,会后悔,会愧对高繁
。
而孟南珺却摇了摇头,手中符纸往高琴心口一贴,以二指覆在眉心正中,强行将那神魂扯了出来。
“不!”洪钰高喊一声,可因身上有束缚的阵法,这一下挣扎就遭了反噬,猛然咳出鲜血来。
高琴神魂苏醒之时,眼见的便是这么一场。
但她眸中却无丝毫松动,朝着孟南珺缓缓跪下,行了大礼。
“多谢夫人伸出援手,让我得以解脱。”高琴之前虽无感知,可孟南珺将她从封印之中解放出来,便是大恩,她谢上一句也是应当。
然孟南珺却对她摇了摇头,“我不能给你解脱,能给的,只有你自己。”
哪怕是血契,讲究的也是你情我愿而非一厢情愿,洪钰能以这道契约束缚于她,便是她心中亦有妥协,才会受此拖累。
只是她没解释太多,而是朝着洪钰说道:“教你这术法的人应当告诉过你,血契一成,你们二人便会同享寿命,同经生死。如今她已身亡,你留下她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怕死,你自己心中应当也清楚。”
洪钰听到此处却瞳仁骤缩,好半晌回过神来,弓起的背却像是失了力气,整个垮下。
“我不是。。。。。。”一句辩驳说得苍白无力,洪钰紧紧握着双拳,片刻之后竟是掉下了眼泪来。
孟南珺看着惊讶,可还是将此处交由二人谈话,自己叫上顾枭退了出去。
“夫人可将事情处理好了?”一见二人出来,知府便赶紧上
前问道。
孟南珺只是冷冷瞧他一眼,回道:“且让他们夫妻二人说说话,过会儿我再进去。”
高琴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知府虽然没有亲自查看,可也是知晓的。
于是此事听见她的话,知府只觉心中莫名发寒,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这才悻悻地离开。
可即便心中好奇孟南珺话里的意思,但高琴确确实实是死了的,知府越想就越是觉得诡异,只能赶紧将那些想法抛出脑后。
而在屋中,高琴与洪钰却久久也没言语,似乎都在措辞,又似乎都在回忆往事。
最后还是高琴不想耽搁了孟南珺与顾枭已经那些官差的时间,轻叹一声说道:“将血契解了吧,这样一来对你我都有好处。”
洪钰这才有了反应,却并非是什么好的反应,只见他恶狠狠地瞪向眼前的人,随后便放声大笑起来。
“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