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浩南的回答之后,刑牧春低头沉思了一段时间,然后才轻叹了口气:
“好吧……如今的时代,和我们当年确实已经不一样了。”
前者倒也不会完全否定对方工作的价值:
“以后的报告里面,确实可以继续加入这个部分……相比财务那边给我的单纯经费使用情况总结要有趣,而且全面很多。”
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提供情绪价值。
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常浩南已经不可能像早年间那样,仅仅关注技术层面的事情。
组织、人事、行政、经费……
这些部分尽管各自都有专人负责,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当甩手掌柜。
而尽管同样是图表加数字,但对于常浩南来说,风洞测试数据和流场计算方程反而比财务核算状况来得简单易懂。
刑牧春提供的统计数据当然不可能代替任何专业领域的结论,但至少能增加一个看待问题的视角。
“……”
二人又围绕着目前的研进度展开了一段时间的讨论。
之后,常浩南便把报告放到一边,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几页被写的满满当当的a4纸。
“还有一件事情。”
他把纸页调转方向,放在了一边的刑牧春面前:
“根据这一个月对于组合式乘波体的研究,我在理论层面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刑牧春上半身离开了座椅靠背。
不过,却并没有马上去看常浩南写在纸上的内容。
他非常清楚,就算自己能够看懂,也不可能是在这短短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的功夫。
所以,关键是听对方怎么说。
果然,常浩南解释道:
“证明部分可能有些繁杂,但总结起来就是,三维音流动方程可以在二阶精度范围内通过轴对称流动方程逼近,只要轴对称流动的轴线位于通过该点流线的相切平面内,就可以将当地三维流动用局部的二维轴对称流动来描述。”
即便经过一轮解释,这部分内容仍然显得有些抽象。
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刑牧春也专门加强了自己的理论水平,至少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
“意思是,相切面上的基准流场可以不再局限于同类型的轴对称流场,而是能够根据具体要求定制化设计一部分细节特征……比如前缘线后掠角,或者下表面上反角之类?”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极大地解放了设计自由度,而不再像过去那样,只能从不同旋转体上面切割出现成的型面。
对于高声飞行器设计工作的意义,不亚于从飞行者一号直接跨入了翼身融合时代。
常浩南点点头:
“实际上,还可以更具体一些,甚至能确定一部分设计流程。”
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继续补充道:
“通过给定的激波曲线将三维流场分割在若干个相切平面内,每个相切面内的流动仅由该平面内的特定相切锥确定,保持各个相切面内的锥形流激波角相等,以保证激波强度相同和流场的展向连续性……”
“每个相切锥的底面半径可以不同,由激波曲线的曲率半径和来流参数确定:,如果曲率半径为有限值,就是三维锥形流动,否则就是二维楔形流动。,通过这一方法能够根据定制的激波形状反向设计基准流场和乘波体外形……”
“……”
相比于刚才那几张纸上的纯数学部分,这些更贴近工程领域的内容显然更合刑牧春的口味。
尽管拿着纸笔的两个人不可能真取代算,但通过经验给出一些定性的分析结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听过常浩南的一番说明之后,也他很快反应过来:
“具体到我们的设计上,通过设计唇口横截面激波型线的曲率沿展向连续变化,就能实现相切平面基准流场沿展向由内收缩激波基准流场向外压缩激波基准流场的连续过渡……理想情况下,甚至可以做到让前体外侧在外压缩激波面和内侧在内收缩激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