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深了。”庄洵立在屋檐之下,手中缓缓拨动着佛珠,骨节凸起微微泛白。青峰站在庄洵身后。
庄洵面色不变,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问道:“李渊都查出了什么。”“果然如先生所料,那贾家与临安王关系甚密,此外高家也牵涉其中,与当年泗洪县一案都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这高家只是推波助澜的了一番,这幕后黑手暂时还未有进展。”
手中的佛珠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派人盯紧临安王。”“是!”
语毕,院中重回静寂,庄洵顺势倚在一旁的檐柱,这郾城倒是越热闹了。
少年手握缰绳,纵马如飞,仿佛与胯下的马儿融为一体,一路往西边疾驰而去。
萧逸身姿强劲如松柏,马上英姿也是蓬勃如朝阳,待行至温府门前方才勒紧缰绳,左腿扫过马背,稳稳落地后,立马就有小厮上前来牵过萧逸的爱驹。
轻车熟路的迈着大步走到明珠阁,招呼也不打就进了院子,走到房门口,连清将要上前行礼,他急忙示意她不要出声,撩了帘子探进去,小小的身影印入眼帘,这小丫头整日偏爱琢磨她这棋盘,明明年纪轻轻却喜好这等无趣之事,便悄悄走到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右肩,转而又将脑袋伸到她的左边,一脸痞笑。
温昭回过头来便见到这张放大版的俊脸,“你瞧瞧,如此大好时光,每日用来对着这黑白子,岂不浪费。”温昭目不斜视,手执一子,“谁同你一般,整日里无所事事,没个正形。”萧逸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大胆小儿,竟敢对本世子大不敬,其罪当诛!”温昭轻轻抱拳,面上却无一丝歉意之色,“小女子不敢,望世子海涵。”
萧逸摆摆手,“罢了罢了,便罚你今日陪本世子出去快活一番吧!”看到温昭不为所动,又上前轻拽了几下:“昭昭,我好不容易从我父亲眼皮子底下溜出来找你玩,你不会忍心让我看着你下棋吧。”自小,只要老侯爷无事,萧逸都会被拉去校场操练,那一杆红缨枪更是耍的出神入化,虽是独子,萧逸却是能文善武,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老侯爷与夫人将萧逸教养的十分出色。
半晌,一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便印入眼帘,凤眉修目,朱唇高鼻,半束的乌如缎,翩翩出尘。萧逸早就见识过温昭的男子装扮,果然他的昭昭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惹人欢喜。
冬日里的暖阳格外使人舒适,都城的街上总是如此热闹,萧逸领着温昭七拐八绕进了平日里极少来的南巷,这里也被称作烟花巷,是郾城出了名的歌舞巷子。“怎么来这了?”温昭左瞧右瞧,不解的问道。
“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喜欢。”萧逸一脸神秘,不多时,两人在一名为‘忆香’的酒家前驻足,萧逸与身旁的人儿对视,眨了下左眼,好似在说:你看,没骗你吧。
两人上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招来小二:“来两壶你们这的千思酿,要温好的,可别拿些旁的来搪塞小爷我,再上些你们这的招牌菜。”说罢摆上一锭银子,店小二一看来人出手如此大方,连连点头。
温昭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这酒楼虽不如客满楼奢华,可也别有一番韵味,这力每一张桌椅都是上等的紫檀木打造,再看那边的书架上摆着的彩陶及壁上挂的水墨画,瞧这也是有些年代的,应当价值不菲。
难得到了深冬还有如此惬意的时光,萧逸凑过来在温昭耳边低语:“听闻这忆香每月中旬会有一名为‘暗香’的姑娘来献舞,这忆香的掌柜也十分神秘,传言说掌柜是为了这位姑娘才开设了这家酒楼,只为博美人欢心,不知是真是假。”温昭低眸品着盏中茶,这么说这酒楼掌柜还是个痴情种?只是不知这段佳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茶还未见底,菜和酒便已上齐,年末将至,是以客人并不多,萧逸斟了杯酒送到温昭面前,眼巴巴的看着,温昭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只好举杯抿了一口,只一口便让温昭眼前一亮,这酒入口清冽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由于事先温过,故并无一丝凉意,过喉润润的,回味有些甘甜,不同于往日喝的,很适合平日里闲时品尝。
“怎么样,是不是好酒?”萧逸迫不及待的问道,温昭收敛起眼中的惊讶,“确实好酒。”听到夸奖萧逸更加得意了,又忙着给她夹菜,两人聊着天品着酒,好不惬意。
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喧嚣,偏头朝外面望去,只见几名纨绔围着一妙龄女子与其侍从,嘴里还不断叫嚣着:“季姑娘既来酒楼卖艺,那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小爷有的是钱,只要季姑娘愿意。”女子旁的小丫鬟壮着胆子上前理论:“我家姑娘尤甚好舞,来酒楼也只是看在袁掌柜面子上。”纨绔中为的男子见女子不为所动,便恼羞成怒,“你别不识好歹,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把她给我绑进府里!”
说着便要动手,“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那男人大笑道:“哦?我倒要看看姑娘是怎么个不客气法。”眼神示意旁边两名男子,可还没等抓到那姑娘的手,其中一个被反手扼住手腕动弹不得,另一个也被踢到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女子见面前之人毫无还手之力,便将其往前一推,正欲转身,为的男子看到周围人明里暗里的嘲笑,掏出手中一把短刀伸向已转身的女子,楼上温昭见此推了推萧逸,看他在悠闲地喝着酒,可见并无半点救人之心,还不在意的劝慰她:“与你我无关之事,少管。”温昭无奈,她没有高强的武艺,管闲事着实也轮不到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那刀还没近那女子身,便掉在了一边,男子的手也被一支箭射穿,看射箭的方向与酒楼的方向一致,难道是酒楼的掌柜?温昭暗自猜测,“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出头也轮不着咱们的。”萧逸撑着头,悠哉悠哉夹菜往嘴里送,仿佛早就知道有人会救那女子。
温昭没好气道:“那万一人不在呢?”
“昭昭你傻不傻,每月一次,有些人怕是早就等候多时了吧。”温昭这才记起来,后知后觉“心头爱,配得如此。”萧逸见小姑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轻笑:“你也是我的心头爱呢,傻昭昭。”温昭见他不正经的样子,一脸没好气:“你可别乱说,往后我还要嫁人呢!”萧逸听到差点气的拍桌,“我看谁敢娶!”一副谁敢娶我就要了谁的命的架势,温昭才不与他争辩,现在年纪尚小,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