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江祈安已经和对方聊了起来,隔着电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傅晏礼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张尘禹对江祈安的吃饭邀请,这下他坐不住了,当即出声打断:“江祈安,你敢!”
“好呀。”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江祈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怎么了?”
张尘禹关切地问,视线却在触及对方手机屏幕时浮现一抹狡黠。
看出江祈安为难,张尘禹温柔地说:“你在和傅总打电话吗?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傅晏礼听到他这句话心中气结,以自己对这狗东西的了解,这绝对是挑衅。
“当然不介意。”
傅晏礼咬牙切齿,他倒要看看当着自己的面,这狗东西还想对自己的秘书做什么!
怎么不算考验呢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诡异,傅晏礼冷着一张脸,一尊大佛似的坐在江祈安身边,而张尘禹则似笑非笑看着傅晏礼:“傅总,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见江祈安有些好奇,他语气十分温和:“下午和傅总一起打了高尔夫。”
这下轮到江祈安惊讶了,他知道傅晏礼对张尘禹一直有敌意,居然会主动约人出去吗?
这样想着,他不禁看了傅晏礼一眼,身边人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祈安莫名觉得他心情好像比刚才更差了些。
这股诡异在点菜环节达到顶峰,起因是张尘禹连续点了好几道都是江祈安爱吃的菜,而且每点一道都会带出两人以前的回忆。
“我记得你最爱吃学校食堂的水煮肉片,每次都能就着吃一大碗,所以夏天你食欲不振的时候我们就会给你点水煮肉片。”
“要说锅包肉,还是学校东门那家做得最好,酸甜不腻,量还大,你以前只爱吃他家锅包肉,说其他地方的都熏嗓子。”
“记不记得有一次结束的晚,那天还下暴雨,我带你去吃了一家大盘鸡,你不吃鸡,光吃里面的面,当时老板还说咱俩下次去直接点一份拌面就行。”
桩桩件件无不透露出两个人大学时关系有多好,这些都是傅晏礼不曾参与的过往,两人聊得热络,傅晏礼却觉得非常烦躁,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他把这股烦躁归结于对好兄弟的占有欲,毕竟谁不想当好兄弟最好的那个兄弟呢?
江祈安虽然和张尘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但还是分了一些注意力给傅晏礼的,感觉身边人的气压越来越低,眼看着就要发作,相处这些天他对自己这位“新”上司也是有所了解的,所有的冷酷都是人设,其实就是个幼稚鬼,狗脾气一上来谁都不惯着。
于是江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在老板发作前一秒给老板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东西:“这个好吃,傅总尝尝。”
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傅晏礼心中的躁郁被奇迹般地安抚下来,他冷哼一声,做出一副“既然你想让我尝尝那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的架势,慢条斯理地把菜放入口中,动作优雅的仿佛是在吃什么高级大餐,但其实这里只不过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家常菜馆。
“嗯,还不错。”
其实很好吃,有一股傅晏礼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傅总自然不知道,家常菜的灵魂在于两个字“锅气”,也就是家的味道。
见他喜欢,江祈安又给他夹了几道别的自己爱吃的饭菜,两人一个投喂一个吃,互动中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亲昵,好像他们这样相处了很久。
张尘禹坐在对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感到有趣,傅晏礼这个人很有名,年纪轻轻就创办自己的公司,接手自家公司之后也毫不露怯,轻松拿捏董事会的老油条们,把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相比于他在事业上的手段和成就,更广为人知的是他的性格,这人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商场上推杯换盏之间皆是人情世故,人们为了利益虚与委蛇,带着虚假的面具说违心的话,只有傅晏礼,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对任何人的态度都如出一辙,有人说他高傲,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高傲的资本,他不是看不起别人,而是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幸亏有江祈安在他身边与那些人周旋,才没能让他太脱离世俗。
但现在,这人居然会对身边人如此依赖和亲密,怎能不让人惊叹呢?
是的,依赖,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张尘禹还是感受到了,他以前也和傅晏礼打过交道,那时的傅晏礼如传闻般高冷,江祈安也跟在他身边两年,两人之间却依旧很生分,所以张尘禹很是好奇,短短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傅晏礼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眼睛一转计上心头,他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傅晏礼几次三番针对自己,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然要报复回来,于是在接下来的谈话里,他有意无意地表现自己和江祈安的亲密,果不其然看到傅晏礼越来越黑的脸。
张尘禹心情大好,随手抛出一颗地雷:“这周有空吗?要不要来看看小狸?”
气氛热络,江祈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啊。”
傅晏礼:!!!
这一瞬间他甚至没顾上表情管理,猛地回头去看江祈安,仿佛是在看被黄毛用一部手机就拐走的女儿。
好兄弟眼神清澈,笑容坦荡,反观对面那位一看就没憋什么好水,傅晏礼心里警铃大作,当即表示:“你周末没空。”
江祈安不解:“为什么?”
傅晏礼:“因为,因为你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