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被宗门内的那些师妹们知道了,只怕不知道要打翻多少醋坛子,又哭湿多少条手绢。
到底是谁夺了师弟的芳心?苗红儿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一头浆糊的穆雪迷茫地走在营地内的道路上。
曾经看见师姐们读那些话本的
时候,她只是付之一笑。以为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绯闻罢了。毕竟她都亡故了一百多年。穆雪这个名字被后人编排成什么样,都不足为奇。
但这次遇到小山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小山抓着自己肩膀时的那双眼眸,反复在脑海中出现。那里眸色深深,似乎有碎了的冰川,百年的时光,千言万语不忍言说的昏乱。
小山口中的心爱之人,总该不会真的是……自己吧?
这样说起来,会不会是自己当年真的做过了什么不负责的事,让小山心中生了误会?
穆雪心中一惊,慌忙摇头。时间毕竟过去了上百年,自己又转世为人,当年的记忆不太清晰之处也是有的。
这样想想,明明没有的事,也免不了越想越心虚。
不知不觉中,她正好走到了营地中最热闹的交易市场,在一大堆功法,秘籍,食谱,曲目中,有一套经典传颂的话本卖得最为畅销。
穆雪犹豫再三,终于偷偷摸摸卷了一本《穆大家辣手摧徒记》,藏着掖着带了回去。
师兄昏睡在床,师姐觅食去了。
穆雪回到自己休息的小屋,反锁屋门,放开神识确认四下无人,做贼一般从怀中拿出那本小册子,翻开了第一页。
只见书内细述:“那位岑郎君容姿俊美,朱颜如玉,一日跌入泥潭,卖身为奴,顿时引来无数世家子弟竞价,欲将其收入囊中,圈为禁
|脔。
其中更有柳家嫡女,烟家大小姐相争不下。最终却均抵不过穆大家出手豪阔,抱得美人归。”
穆雪捂住脸,这故事虽描述的夸张了些,但大抵还是有些真实的影子,再看下去,不知是否能让自己想起一些当年不太记得的细节。
只见书中又道:“穆大家其人,是那风月功名的首榜,脂粉堆里的英雄。成日里游蜂戏蝶,寻花问柳,交尽浮罔城中俊美郎君。
自打得了岑千山这个宝贝之后,却也不急着玷污,倒是心生一计,将其收为徒弟,好生调|教到一十八岁。耐心等到岑千山成年之礼,方小宴狐朋狗友,传那徒儿前来伺候。
却见那徒儿怎生模样?银带黑蟒勒细腰,精实且韧;玉履金靴收劲腿,修直且长。一双含屈带怨眉,两道脉脉含情目,面如寒霜胜雪,鬓似刀裁墨染,竹艳松青不胜春,刚被风流沾惹,欲拒还迎中。
穆大家饮了几杯醇酒,又见着这般人物。心中难捱,当下借着酒劲弄人,把那俊美郎君强自送入罗帷……”
穆雪砰一声合上了书页,心中怦怦直跳。
左思右想,自己死于雷劫之前。小山却确实长大成人,翩翩少年郎,陌上人如玉,引浮罔城中无数少女动了芳心。
自己在他成年礼的那一日,还真的为他办了酒宴,请了红莲并年叔等几位知交好友。酒宴上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是有。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酒
后失德,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她双面烧红,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再翻书页。
只看见那一章辣手摧徒的经典曲目:
狐朋并狗友掷灵石为注,赌那位铮铮傲骨的徒弟能倔强几时?只听得房中初时还传来挣扎不屈之声,过不了半柱香,听见有人已经软了口气,低声讨饶,“师尊且饶了小山这回罢。”
再细听时,屋中已是春意渐浓,酒醇愈香,共醉不知天日是也。
可怜那岑小郎君,一颗芳心自此这般错付。
只恨那穆大家寡情薄幸,辣手摧徒,尝过滋味之后,便将人丢在一边。依旧夜夜寻花问柳,今日会烟家少爷,明日遇柳家公子。竟是对已然到手的岑千山始乱终弃,不闻不问,连个名分都不曾给。
岑千山却是痴心一片,用情至深。直至穆大家陨落身故,他肝肠寸断,坚贞守节,苦守寒窑一百八十载,至今不悔。
是道多情总被无情负,天若有情天亦老。
呜呼哉,悲兮?叹兮?
穆雪看到这里,目瞪口呆,恨不能两个巴掌拍醒自己,好让自己回想起当年之事。
若是当真如书中所言,自己合该被天雷劈死,竟是一点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