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姝瑤悄悄吸了口氣,勉強鎮定下來,小聲開口:「今日,多謝殿下相救。」
嗓音沙沙的,還帶著些鼻音,聽起來格外委屈。
謝明翊踱步進了幾尺。
他身量甚高,黑狐大氅披在肩頭,擋在前面像一堵牆遮住了所有日光,讓她惶惶不安。
被子被有些大,她心驚膽戰地拽了拽,將自己又裹得更緊,像一隻窩在雪洞裡受驚的小狐狸。
謝明翊極快地掃了她一眼,眸光在她額上的傷口上掠過時,微頓了一下。
「孤給你三日時間,你可在東宮安心畫圖。」他淡淡開口。
「北線戰事吃緊,三州百姓危在旦夕,想來衛七姑娘不會故意拖延,三日足夠了。」
他聲線平淡,極少有情緒起伏,聽上去卻並不溫和,反倒像是帶著涼意的玉石。
這是答應了她的交易了?
衛姝瑤心中驚訝,雖說她確實熟知那張輿圖,但提出畫堪輿圖只是權宜之計,她實則並無十分把握說服謝明翊。彼時那樣的情況下,哪裡還顧得上深思熟慮,只是想爭一點轉圜餘地。
等等,他說什麼,東宮?
這裡是東宮!
衛姝瑤嚇白了臉。
她不過是想拖一拖,萬萬沒想到謝明翊應了她的條件,卻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有何異議?」謝明翊沒有錯過她這一絲錯愕,不動聲色地眨了下眼,漆色黑眸仿佛一眼看穿了她。
他慢悠悠問:「難不成,衛七姑娘是故意誆騙人的?」
衛姝瑤慌忙搖頭,「我豈敢欺瞞殿下。」
她的確見過那份輿圖。
那是十三歲時,她借著生辰宴,纏著父親進了他的書房。她在最高的架子上打開了一個錦盒,以為是繳獲的藏寶圖,趁著父親沒發現,反反覆覆看了幾遍牢記在心。
回去後,她悄悄問兄長,才知那是不能提及的三州輿圖。
所幸她自幼便過目不忘,在這性命攸關時竟成了她最後的護身符。
衛姝瑤渾身繃得愈緊,囁嚅道:「……殿下思慮周全,我必當竭力。」
她沒有細想謝明翊是如何帶她回了東宮,她現在只想趕緊離他遠遠的。
——他看她的目光,又冷又涼,凍得她骨子裡都發毛。
謝明翊沒有多話,甚至未曾多給她半分眼色,便拂袖離去了。
等他走了後,衛姝瑤繃著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趕忙扯開了被子。
她渾身汗出如漿,早已浸透了裡衣,額頭剛結的痂又裂了,疼得她小臉苦巴巴的。
她摸索著從藥箱取出個藥罐,沾了藥膏胡亂塗了兩下,疼得齜牙咧嘴,又劇烈咳喘起來。
衛姝瑤從懷裡摸出個玉瓶,顫著手倒出顆藥丸吃下,才勉強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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