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成許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鑰匙扔給管家泊到車庫,自己則優哉游哉上了二樓的書房。
薄家老宅藏書眾多,古字畫也不少。
他打算薰陶一番藝術氣息,才能和柳拂嬿有共同語言。這也是柳韶給他支的招。
一推開書房門,卻見對面黃花梨木的案幾前,早已站了一個人。
男人背影修長,一身菸灰色睡衣質感極佳,氣質清落又散漫,似從畫中走出。
他指端冷白,腕骨清勁,正執筆揮毫,臨摹王羲之的《蘭亭序》,周身都氤氳著淺淡的墨香。
見叔叔滿身都是不願被人打擾的氣場,薄成許在門口頓足,不知該不該進。
薄韞白雙眸不離生宣,身後倒像長了眼睛,懶聲開口。
「頭回見你主動來書房。」
稍頓,溫清話音里暈開淡笑:「該不是來睡覺的吧?」
「叔叔,您饒了我吧。」薄成許弱弱應聲,「都說了,我最近很上進的。」
「上進?」
薄韞白執筆飽蘸焦墨,在生宣上落下最後一筆,輕輕吹了口氣,這才回身,瞟了一眼薄成許。
僅這一眼,眸光卻清冽通透,似能洞悉人心。
薄成許心虛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個洞。
下一秒,薄韞白神色稍凜。
「找誰去了?」
「還、還能找誰。」薄成許打哈哈,「當然是找人喝酒……」
「喝酒,戴這塊表?」
薄韞白輕抬下巴指了指窗外,螢光綠的法拉利正好經過:「開這輛車?」
「還專門讓人做了個頭髮?」
他語氣漸沉:「和我說實話。」
薄成許垂著手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悶悶開口:「昨兒晚宴上不是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姐嗎,她媽媽在醫院,我去探病了。」
薄韞白眸光輕動:「穿黑禮裙的那位?」
「嗯嗯。」薄成許點頭,笑嘻嘻道,「叔叔你竟然記得女客人,真難得。你是不是也覺得她很漂亮?」
薄韞白狀若未聞:「你怎麼知道她家人在醫院?」
「我……她忘記掛電話了,我不小心聽到的。」
「你還偷聽別人談話?」
男人面色一沉,冷聲斥責:「你奶奶教你的那些禮數,全都忘了?太沒教養!」
「可是……」薄成許小蝦米一樣弓起身子,心虛地垂下頭,不敢看小叔叔的眼睛。
「可是她對我冷冰冰的,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真的很喜歡她嘛。」
稍頓,薄韞白淡聲發問:「你喜歡她什麼?」
「當然是漂亮啊。」薄成許不假思索,「她比我所有前女友加起來,都還要漂亮得多。」
薄韞白輕輕一哂,也未多做評價,似乎是見小輩幼稚,便覺無奈,少頃又問:「她母親還好嗎?」
「再過兩天就能出院了。但我聽護士說,她媽住院,不是因為生病。」
「那是為什麼?」薄韞白抬眸。
「好像是跳湖。」
把醫院聽來的閒話告訴叔叔,只見他垂眸不言。薄成許又關心地說:「我看您還是別操心別人了,這兩天少出門,別叫踏吟集團的人抓到把柄。」
薄韞白覺得稀奇,扯了扯唇:「連你都知道了?」
「怎麼不知道?我這兩天進進出出都見陌生的車子蹲在門口,怪心煩的。」
薄韞白也不應,抬起手揉了一把侄子的頭髮,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