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出外景,每一天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錢書華不像黃達那麼財大氣粗,口袋裡的錢財有限,不想在平寧耽擱太久,索性把拍攝任務安排得緊而又緊。打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起,整個劇組就忙成了腳不沾地的陀螺,別說謝疏陵了,就連體力好如蕭默,幾天下來都面露憔悴之色。
所有演員中,臉色最難看的,當屬任青松。
原因無他,全賴謝疏陵在暗處有意無意的使絆子。任青松飾演性格沉穩端肅的皇帝,跟男主角韓清面對面的機會不多,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跟大將軍樓季行對戲,這就給了謝疏陵數不清的機會。
謝疏陵雖然不屑於使小手段,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懂其中的機巧。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不著痕跡的改變一下走位和朝向,擋一擋任青松的鏡頭,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他不至於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但是小小的壓制一下任青松,讓他束手束腳,做什麼都不得勁,卻還是可以的。
事實上,謝疏陵並不在意任青松詆毀自己。娛樂圈就是這樣,誰占了更多的資源,誰就要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動輒得咎,這本沒什麼稀奇,但謝疏陵不能忍受的,是任青松提及了他的母親和蕭默。
許晴也許並不是一個很合格的母親,但卻是一個非常敬業努力的演員。
至於蕭默……於他而言,就更是觸都不能觸及的逆鱗了。
綜上所述,至少在外景拍攝結束之前,謝疏陵是不打算讓任青松好過了。
蕭默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並沒有多問,也沒有阻止。他本就與任青松有過節,且對此人的小肚雞腸十分看不過眼,此時自然也不會幫忙勸說。
所有不明就裡的工作人員,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任青松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難看,而謝疏陵臉上的笑容,卻一天比一天更燦爛。
這天,任青松終於忍無可忍,拍攝結束後,在劇組下榻的酒店裡攔住了謝疏陵。
他挑的時機不錯,蕭默被楊瑛叫走了,謝疏陵吹著口哨,獨自一人先回房間,冷不防的就在走廊里撞上了一個面色不善的任青松。
謝疏陵看到他的一瞬間,心念電轉,立刻就猜到了任青松的意圖,面上卻故作驚訝:「哎呀,任哥的房間不是在樓上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任青松看著他裝蒜,暗暗咬牙,勉強勾起唇角笑了笑,低聲道:「有點事想跟你談談,這裡不方便,能進你房間說嗎?」
謝疏陵站在原地沒動,抱臂靠在牆邊,輕笑道:「任哥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浪蕩慣了,風評不好,要是被人看見你進了我的房間,回頭可就解釋不清了。」
任青松怎麼都沒想到謝疏陵會連個門都不讓自己進,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第79章敵人的敵人
「任哥?」謝疏陵探手在任青松眼前揮了揮,好笑地說,「你不是有事找我嗎?」
任青松忍了又忍,好懸忍住了沒在隨時有人路過的走廊上大吼大叫,咬牙道:「……在這裡說,你就不怕被人聽見?」
「咦?任哥難道要說什麼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情嗎?」謝疏陵一臉為難,「那我能不能不聽啊……」
「夠了!」任青松打斷了他的話,眉頭皺的死緊,低聲道,「不用裝模作樣了,你以為我會信嗎?謝疏陵,明人不說暗話,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給我找不痛快?」
謝疏陵緩緩收起唇畔的笑意,直起了懶散的身子,淡淡地說:「任哥何必明知故問,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心裡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他故意含糊其辭,沒有正面回答,卻也足夠讓任青松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後果了。
開機儀式那天在休息室里說的話,果然是被謝疏陵聽到了!
任青松沉默片刻,冷笑道:「謝疏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這小子還真長進了不少啊!」幾年前那個看誰不順眼就懟的烈性子,現在竟也有了九曲十八彎的肚腸和城府,懂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了。
娛樂圈果然是個瞬息萬變的戰場,人心如走馬觀花,光怪6離。
謝疏陵笑了笑,沒吭聲。他也想不變,他也想從一而終的依從本心,可是不變行嗎?上輩子的結局就是最好的教訓,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轍。
事情已經扯破了攤開了,也就沒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了。謝疏陵作為「受害者」,神態悠閒好整以暇。任青松背後說人壞話,被當面戳穿,自然是面上無光,臉色陰晴不定。
兩人僵持了兩三分鐘,謝疏陵抬手看了看腕錶,抱歉的笑了笑:「任哥,都這麼晚了,我明天還要早起。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不奉陪了。」說完,他轉身欲走。
「等等!」任青松下意識的叫住他,艱難的問,「……能不能停手?」
謝疏陵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任青松低聲道:「類似的話我以後絕不會再說,你能不能停手?」
謝疏陵聳聳肩,笑著說:「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任哥你做了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呢。」他頓了頓,細細打量了一番任青松難看至極的臉色,心裡的氣總算平順了一些。
已經折騰了一個多禮拜,仔細算算,倒也差不多了,要是把任青松逼得狗急跳牆,反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