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是。”姜嘉远忽然握住了盛溶溶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些,他脸上带着笑,“不过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抱歉。”
盛溶溶被他那一声“是”打得猝不及防,停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单霏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没印象,还是当着在场几1个姐妹的面,面子上挂不住,但她又不敢火,只能尴尬笑笑:“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灰溜溜坐下,与她一起的几1个姐妹向她投来异样目光。
姜嘉远牵住盛溶溶的手没放下,径直看向旁边带路的侍者:“有包间吗?我们不想坐这边。”
侍者感知到了空气中的微妙氛围,赶紧说有,带着他们拐向隐秘的深处。
盛溶溶的手还被握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中,走去包间的一路一直低着头,眼眶胀胀的,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双人包间被布置得浪漫,一看就是餐厅专门为约会的情侣准备的,场地宽敞,有一整面落地窗,城市璀璨的灯光映照进来,与室内暖黄色调的灯光一起,编织成低调奢华的漂亮风景。
侍者领了路就退下了,手机扫码点餐,没人来打扰他们。
封闭的私人空间放大了两人之间未尽的暧昧,盛溶溶不得不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姜嘉远,为了缓解气氛,她故意说:“在包间的消费看起来要比大堂要贵一些,你点餐可悠着点,我这样的工薪阶层赚钱很辛苦的。”
她没提刚才姜嘉远“承认”他们关系的事,只当他是看出了她反感单霏,并不想与之过多废话,于是干脆承认。
“刚才那人得罪过你吗?”姜嘉远却没接她的话,径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姜嘉远挑眉,“我第一次见你对谁这么明目张胆地黑脸。”
话挑明到这个份上,盛溶溶干脆泄内心的郁闷。
“我受够了当鸵鸟,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就惯着她啊。”盛溶溶牙齿一咬,“十几1年了还得受一回气,我可不干。”
“她对你做过什么?”姜嘉远又问。
盛溶溶抿了抿唇,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桌面的二维码:”算啦,小学鸡的矛盾没什么好复盘的,看看要吃什么菜。”
“我们还没聊完呢。”姜嘉远抓住了她搁在餐桌上的手。
盛溶溶吓得想往回缩,却被他按住不动,眼睛认真地看过来。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么僭越的举动,让她无所适从。
“我们还有什么没聊完的?”盛溶溶明知故问。
“你曾经说过不喜欢我,但你今天的反应却不像。”姜嘉远把话说得很明白。
盛溶溶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心情有被看透的窘迫,也有被对方握住时小小的悸动,但最终,她脸上微笑的弧度有一点苦:“姜嘉远,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失落的情绪在姜嘉远的眼神里蔓延开来:“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你的当下都是认真的。”盛溶溶眼睛微红,顽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可我没有正式谈过一个恋爱,我不想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只是你情史当中记不起的某一段,我会觉得,不公平。”
暗恋与恋爱最大的不同,是前者可以不着痕迹地退场,后者就算分开得再体面,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盛溶溶不想留下名为姜嘉远的疤痕,更不想在姜嘉远的世界里,那么名为盛溶溶的女孩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相较于爱别人,她更怜悯自己。
*
那天的饭吃不出什么美妙的味道,分别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死寂的沉默。
当然他们之前
也没什么互动,只是在挑明了之后,沉默会特别明显。
盛溶溶偶尔会在某个时刻走神。在地铁轰鸣且规律的风声里,在索然无味的公司例会上,在入睡前没有任何外物干扰的黑暗中,她会想,如果当时她回应了姜嘉远,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所有的遐想,最后都走向最终的分手。
她从潜意识里就不相信他们能有长长久久,也不相信她能是浪子回头摘下的最后一朵花。
春节回到龙城,盛溶溶次遭遇到了父母的催婚。
她惊觉人生过得如此迅,印象里,二老旁敲侧击给她普及早恋的危害,似乎还生在昨天。
高二时,她在日记本里写满了暗恋对象的名字,被打扫房间的妈妈无意间翻到。
但如今,二老在忙着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了。
“妈,我在海市的很多同事,都是三十多岁还单着身呢,我距离三十大关还这么远,你们着什么急?”
“你跟她们哪里一样,你总有一天是要回龙城的。”老妈举着锅铲跟她说话,上方的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不管你在海市怎么逍遥自在,回到龙城,这就是你迫切要面临的问题,你总要面对现实。”
人生看似自由,但被现实的灯光一照,就能看清套在自由之上的数道枷锁。
不管她在海市将自己打扮得再像当地人,她也没有在那座纸醉金迷的城市立足的资本。
“再说了,你看看你的好姐妹,人家不也结婚了,大明星都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你凭什么一直浮在上面?”老妈又给她沉痛一击。
盛溶溶捂着心脏逃回了房间,大年初五一过,她飞快收拾行李回了海市,就怕慢一秒,相亲对象来访的脚步就踏上了她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