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陷入黑暗,身边的一切都开始陌生,这种情况下感官往往会被无限放大,沈君书所能听到的、摸到的、感受到的,全是林鹤言,铁梨木的味道无孔不入,将他密密包围,几乎要喘不过气。
未说出口的话语被尽数堵住,沈君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下了班要直接回家,不能去医院看李黎了。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黏在一起的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快要挂断时林鹤言才抹了一把额前的汗,从茶几上捞起手机。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好像过了很久,林鹤言一开始任他亲着,后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拨开他脑袋,将两根手指放进嘴唇翻搅他的舌头,对着电话那头说话。
“宇星明天就回来?不是说下个月吗?……好,我知道了……”
“嗯,我明天一定去……”
电话挂断,林鹤言再次覆上来,不过动作很反常地轻柔起来,释放出大量信息素。
“贺宇星,你的弟弟马上回国了。”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沈君书先是一愣,然后偏过脸答道:“我只有李黎一个弟弟。”
“同父异母,不算么?”
“不算。”
沈君书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毕竟这个人,连同他的母亲、父亲,都是那样讨人厌,即便他们是一个父亲。
“为什么?”
林鹤言不依不饶。
“没有为什么。”沈君书伸手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在林鹤言怀里窝了好久才适应刺眼光线,“我在乡下长大,自然是见不到的,更没有什么感情。”
“嗯,他明天要回国了。”
“……”
“明晚八点聚会,你想去么?”
“……”
“不去的话我带别人……”
“我去!”
沈君书眼底漫上一丝浅浅的怒意,但很快熄灭,他抓过一旁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走去浴室,声音不大但足够林鹤言听见:“你答应过我这周末没有门禁的,不许反悔!”
林鹤言轻笑一声,不可置否。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侧,衬得五官线条更加凌厉,笑意不达眼底,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好久,用很长时间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是贺宇星的父亲,贺氏公司的老总贺道来的信息:
【宇星的病不能再拖了,医院那边还没有动静。】
【君书和宇星配型很成功,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闭了闭眼睛放下手机,抽出纸巾清理干净便上楼进了卧室。
沈君书后背撞在浴室门上一声闷响,呼吸异常急促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他拧开花洒任热水浇灌全身,直到水流闷住口鼻无法呼吸才伸手按下按钮,浴室里充溢着铁梨木和天竺葵混合的气味,后颈腺体上还隐隐泛着肿胀。
他以为林鹤言会很生气呢,可是好像没有,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这次的标记很深,应该能撑好几天。
贺宇星……
他为什么突然回国?
本就不太清明的思绪此刻更是乱七八糟,他被关起来的这半年外面生了许多事,他一概不知,一切社交活动都在严密监视下。
今天的事情幸好没有追究,不然明天他肯定又要睡到下午。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电话?
他自嘲一笑,心想管他呢,再怎么样都不会比现在差了。别人25岁工作安稳事业爱情双丰收,他25岁前途受挫被人关禁闭,这日子仿佛能一眼望到头。
怪只能怪三年前他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走错包厢。
磨磨蹭蹭快要一小时,沈君书走出浴室,林鹤言从后面箍住他带进自己怀里,语气又变得很冷:“最后一次。隔壁房间里的手铐还没有收起来。”
只这一句话,沈君书浑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胃里一阵阵犯恶心,他将脸埋进枕头里,身子往边上挪,可林鹤言抱的太用力,他动不了。
他小心嗅着a1pha的味道,喃喃道:“我不敢了,真的……”
第二天沈君书醒来时七点,身边空荡,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林鹤言总是早出晚归。他掏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正要下床洗漱时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柜上还放着东西。
很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天竺葵样式的领带针。
沈君书小心翼翼拿起来,拉开窗帘,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物件在阳光下愈好看。
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被填满,失落和疲惫一扫而空。
看了很久后他趴下身在床底摸索了一会儿,掏出来个很小的行李箱,立起来时只到他的膝盖。
密码是o527,林鹤言的生日。
箱子里放着很多东西,都是和林鹤言有关的,他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要找的,也是一个小盒子,和他手上拿着的那个差不多。
盒子里放的是他与林鹤言初遇时,他抓住林鹤言的手腕,人没抓出来却脱落下来的一串十八籽手串,上面斑斑驳驳,依稀可见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是了,那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