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刘备就带着陈璋等人出了荆州北门,来到北门外的一座军营。
这里驻扎着即将归属关羽麾下的两千士卒,刘备需要将他们带往新野。
这些军士都是从荆南各县抽调而来,他们之间互不统属,所以这两千人基本都是按照籍贯以百人一屯的形式编制,领队的军官最高的就是个屯长,连个曲长都没有。
因为没有高级军官管理,整个营地都是乱糟糟的,就连住人的帐篷都是东一坨西一块的胡乱搭建在军营各处。
没有了高级军官的约束,士卒自然不会进行每日操练,闲下来的士卒不是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就是聚在一起在几个兵痞的组织下喝酒赌钱。
至于刘表派来管理营地的官吏,他们只要士卒们不出营闹事,就对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备等人一进军营看到的就是这种乱糟糟的景象,他也是带兵多年的将军,怎么可能受得了下属如此目无军纪。
不过,现在还不是火的时候,刘备朝着赵云使了一个眼色,赵云立马心领神会,吩咐下属将几个领头喝酒赌钱的兵痞样貌记录下来。
等刘备和军营中的荆州官吏办理完了交接事宜后,就立刻命人敲响了军营中的聚兵鼓。
好在这些人总算是学过一点旗鼓号令,知道这是聚兵点将,于是整个军营里的人开始闹哄哄往军营正中的校场聚拢。
整整两刻钟后,所有的士卒才赶到校场,他们在屯长等军官的呼喝下歪歪扭扭的站成队列,这样的表现就连不通军事的陈璋看了都直摇头。
刘备扶剑走上校场的高台,对着下方的士卒大声说道:“我是左将军,豫州牧,宜城亭侯,大汉皇叔刘备,根据荆州牧刘使君的命令,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归属我的麾下。”
话音刚落,场下的士卒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刘备的名头虽大,但是这些荆南的士卒大多都没听说过。
不过,这一长串名头显然还是镇住了不少在场的兵士,特别是“大汉皇叔”四个字,更是让这群目不识丁的丘八敬畏不已。毕竟这个时代,皇权至上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再加上场下有懂大汉官制的人不断解释说明,大家都明白了这个刘备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左将军可比荆州牧刘使君的镇南将军还要高上一级。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听见侍立在刘备身后的赵云大喝一声“肃静,左将军有话要说。”在场的士卒纷纷停止了议论。
等场内安静下来,刘备大声说道:“诸位将士,大家既然入了军营,就要遵守军令。今日我入营时,竟然看到有人在军营中聚众赌钱,身为主将,我不得不严整军纪。”
接着刘备对旁边的侍卫们下令道:“去把那几个带头赌钱的兵痞拿下,我要当众宣布他们的罪状。”
侍卫们领命,立刻就凭借着记忆从场下的士卒中拉出十几个聚众赌钱的兵痞,然后把他们推到台下的空地上按倒在地。
“军正何在?”刘备大声问道。
这时场内居然无人应答,毕竟在场的最多也就是个百人将屯长,哪里有军法官这样的军队中高层。
这下刘备有点尴尬了,他还真不清楚刘表居然连军法官也没配备,按理说,军队里除了军正以外,还会有外刺和刺奸这样的执行官。
现在只能让自己的手下充当军法官了,于是刘备转头看向自己的随从,想从中找出一人充当军法官。
可是军法官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当的,因为这个人必须要熟知军律,汉代的军事立法、司法及其监察制度已初具规模,三代那种以临战誓言作为军法主要形式的现象已经根本改变,临时性的军事誓言已被稳定的成文军法、军令所取代。
本来陈璋以为,诸葛亮应该能够临时客串一下军法官,毕竟史书上记载,当初他领兵北伐时,军营中就连处罚二十军棍以上的小事他都要亲自管,可见他应该是熟知军律的。
哪知道现在的这个丞相还不是成熟体,他压根就没看过军律,对这些的了解还比不上陈璋。
最后,陈璋只能硬着头皮出列道:“主公,我曾熟读大汉军律,愿暂任军正一职。”
刘备总算是有了台阶可下,“好,伯玉,你说,军中聚赌,该当何罪?”
“此乃轻军之罪,按律当斩,就算不是聚众之人,只要参与赌钱,也要脊杖五十。”陈璋想了想,决定定一个轻军之罪。
所谓轻军之罪,是指军律七禁令中规定的: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后来,这七禁令还被拓展成了著名的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成为了中国军队中一直流传下来的基本条令。
“好,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几人推出辕门枭示众。至于那些参赌之人,念尔等初犯,脊杖二十,自己找军正领罚。”
刘备话音刚落,台下的兵痞们就开始不断的求饶,之前他们以为刘备最多也就做个样子,毕竟法不责众,没想到现在他居然来真的。
可是现在刘备心意已决,就要拿这些人的人头杀鸡儆猴,所以他根本不为所动,直接挥手命令侍卫将这些人拖出去。
侍卫立马伸手将这些人的下巴卸下,接着押解他们一路走出辕门,然后手起刀落,将这十几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接着他们就拎着这些血淋淋的脑袋走回到台下,向刘备复命。
“把这些人头用竹竿挂在校场四周,让所有人看看违背军纪的下场。”刘备下完令后又转头对着陈璋等人说道:“你们跟我进帐,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至于伯玉,你就在这里监刑,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出来领罪。”
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闹了这么久,想要出去新野估计是来不及了,所以刘备打算在营中再待一天,整顿好兵马后再出去新野。至于要具体怎么整顿,他还要先和众人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