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不收留也得暂时收留一下,只有等他伤势好转后再作计较。
打扫完战场,队伍迅向磨盘山转移。赶到的时候,林子山带领行动队大队人马早早地在那儿候着。
天色也很快就黑了。晚上,跟大家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动路线的时候,大家谈到了王冲的事情。
常玉娟十分纠结。她忧心忡忡,因为他们执行的任务比较特殊,属于绝密行动。临出前,三号反复交代,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决不能有任何疏漏。
更何况这王冲和他的人都来路不明,不知底细,不知深浅,万一混进奸细咋办?这次任务就有可能半途而废。
林子山也有同样的顾虑。凭多年的政保工作经验,他敏锐地感觉到王冲他们绝不是一般土匪那么简单。
先,他们的做派兵不兵匪不匪,说兵又一身匪气,说匪又一个个训练有素,堪比军人。但哪儿不对一时又没个头绪。
其次,这土匪毕竟是土匪,未经过改造的土匪一身土匪习气难改,会时不时地给你捅个篓子。而行动队不同于其他部队,任务特殊,行动绝密,绝不可出现任何纰漏,更不能因为纰漏而导致行动失败。
因此,他也不主张吸收王冲他们加入……
夜深人静了,大家66续续地进入了梦乡,磨盘山上一片鼾声,还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梦呓,声音很低的那种,含含糊糊的,到底说些啥,没人能听清。
这时,一条黑影忽然出现了,身手十分敏捷,飞出东边的林子后一会儿弹跳一会儿纵扑,避过两道岗哨后又几个纵飞扑入西边的林子去了。那里正是常玉娟和林子山他们宿营的地方。
但黑影并未停留,而是蹑手蹑脚地穿过营地径自朝一道小山坡走去。
小山坡里水流淙淙,十分清脆,这是一条小山溪。
来到溪水边,黑影站住蹲下,伸手在水里洗了洗,又两手浇着淋,一遍一遍地淋,又浇着看,水从手指滑落,黑暗中,哗啦哗啦的,闪亮闪亮的,最后双手掬着喝了几口。
喝完水后,黑影缓缓起身,站了一会儿,再转身朝溪边一棵合抱粗的香樟树走去,走近后伸手搭在树干上凑近上上下下地看了几遍,再抚摸着,接着又绕着树走了一圈,最后停下。
黑影在树底下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握在手中盯着看,明晃晃的,出幽幽的银光,许久之后,似乎下了决心,上前开始在树干上刻刻划划,像是在刻两句诗,费了不老少的功夫才刻完,然后低声吟咏了两遍: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是唐代诗人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的两句。刻的是楷体字,字体端庄工整,隽永秀丽,颇有黄庭坚的风范。
到最后,黑影终于转身而去,十分果决……
翌日清晨,大家去溪边洗漱的时候,有人现了这两句诗。于是,引来一众人围观。因为这字刻得太美,而且是新刻下的,引起轰动,大家在纷纷争论……
“这是王曦之的字体……”
“是苏轼的……”
“嗤,不懂就别瞎猜,都争个屁呀,这分明是黄庭坚的。”
“……”
大家吵得不可开交。这吵吵声惊动了常玉娟和林子山二人。
俩人先后来到树下认真地审视起来。
“不错不错,这字刀工不错,而且还是新刻下的。队伍上竟有这一号人物?这人谁呀?我咋就没现呢?还真是藏龙卧虎哦。”
看过之后,常玉娟笑盈盈地夸道。她可从不夸人,而这次却破天荒了。
林子山的态度跟常玉娟迥然不同,他满脸肃然,默默地看了许久,之后,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只是一小段插曲,一番轰动过后,大家准时整装出了。队伍沿着磨盘山山梁向东而去。
而天竟然奇迹般的晴了。之前,天空还灰蒙蒙的,这时,一轮朝阳喷薄而出,像冲破黑暗的囚笼一样光芒四射,霞光万道,灿烂无比,把广阔无垠的山野映得金碧辉煌。
太阳在冉冉升起,队员们身披霞光,脸上流光溢彩,生动活泼。
望着初升的太阳,常玉娟内心出一声感慨,这个世界纵使黑暗荒芜,但又无时不在放射光芒,因为黑暗只是一小会儿安静。
又是一天过去,傍晚的时候,他们准时到达香草山。
香草山,漫山遍野地长着藿香草。走进山里,一片橄榄绿中笼着一片紫色,那种泥土的芳香混合着木香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醉人心脾,花在凋谢,在枯萎,但依然能看到些许伞状的花朵,虽然小,朴实,但在紫色中能看到一种平静中的高雅和向上的力量。
藿香草最能缓解疲劳,最能安神助眠,战士们一躺下很快就进入梦乡。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山谷中寂静无比,连战士们的鼾声也平静下来。
微风轻轻吹拂,寒意料峭。微风中,一条黑影如风轻掠,向西坡纵飞而去,十分轻捷灵巧,无痕无声,度奇快,越过岗哨,避过暗哨,一会儿便到了西坡的一片林子里。
黑影倚着一棵树干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仿佛失望了,因为一遍一遍的寻找,自己心中所希冀的始终都没有如愿出现。
黑影垂下头,脚下一遍一遍地踢着,轮番地踢,动作很轻,但又似乎在泄某种恨意。
忽然,不远处咔嚓一下,出一声最轻微的踩踏声,接着,一道很磁性的男中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怎么?像你这样也算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嗤!他可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在他的手下还有你这种货色,也算是精英?回去吧,我不会帮你。告诉他,若真要我帮忙叫他再派个得力一点的来。我不会跟一个蠢货打交道。”
听到声音,起初,黑影蓦地一惊,眼里顿时露出欣喜之色,但听到后面,越听越失望,甚至充满愤懑。
这家伙太狂妄自大了,跟处座说的一点不差。哼!我还偏不信了,自打出道以来,我什么人没拿下过?嗤,小样!瞧我怎么收拾你?
“前辈,你就放心吧,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跟我打交道,你会现这世间不仅奇妙,而且还会有许多乐趣。”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完,她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清脆中带着一种邪性。
声音落下后,她一直在等待对方开口,始终保持站立的姿势不动,不敢转过身去,害怕惊扰到他,但等了许久,身后却了无声息,仿佛这人压根儿就没出现过一样。
她恼了,抬腿狠狠踢了一脚,嗔道:“混蛋!等着瞧吧,我一定收拾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