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跟盛渊没孩子,有一年盛石柱病重说是要立遗嘱,还特意请了律师。盛老爹的东西东西不多,房子存折也就那几样,顾柔又什么都不要,两人商量着等百年后就把盛渊买的房子还给盛渊,早年家里那套小房子给盛文康,存折留给顾柔、顾文翠还有几个孩子。
那几年正是房价贵的时候,老两口又是个不爱要孩子钱的。几张折子加起来,钱也买不了一套市中心的大三居,温暖不大有素质,背地里常常说盛老爹偏心。
她自己倒是不在乎那点钱,只是有点替顾文翠叫屈。明明是她照顾盛老爹时间最长,反而自己得地东西最少。
最关键的是,盛文康那个烦人鬼为什么还能白得一套房子?他明明去医院的次数还没有她多?!
这温暖能忍?
她不高兴,谁也别想好过。
盛渊坐在摇椅上,听她一个劲儿地吹枕边风,只觉得好笑,拉过她坐腿上,轻声和她解释。
“文康还没有结婚,我们家乡的习俗是家里有儿子的,老人都要给买个套房子。咱爸怕自己等不到那时候,所以就提前给了。”
“那也不对呀,文翠结婚的时候咱爸就没给房子。这不还是重男轻女么?总觉得闺女以后就会嫁出去,嫁出去了就是外人。”温暖不满意,继续碎碎叨,还很没素质地拉踩,“我们家就不这样,我爸妈都对我比我哥好,有什么都会先紧着我,从不把我当外人。”
那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是一个人了,或许是孤身太久了,她总在不断地美化家庭的记忆。
态度肯定,言之凿凿。
盛渊低声“嗯”了声,拿她一向没办法,最后再三保证自己会替盛老爹补齐给文翠的东西,而且还会比给盛文康的多。假使有天他不在了,立遗嘱时也绝对不会让盛文康比盛文翠得到的东西多。
他眼睛不错地看向温暖,似乎在等她的反应。温暖本质上是个很好哄的大小姐,搂着他的脖子笑起来,馨香盈满他鼻尖,却还不忘划重点。
“最多的东西肯定要留给我。”
盛渊是真的好脾气,除了扣着她腰肢的手微微收紧,并无反驳。
“嗯。”
刚做了错事的盛文康一夜都没怎么睡,凌晨还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又遇见蔡家人来闹,半上午才撑不住小睡了会儿。
盛渊就躺在他身边,被顾柔强推着进来休息,连轴转的身体早已撑不住,一闭眼就入了梦。
突然乍醒,还吓了盛文康一跳。
“哥,你做梦了?”
盛渊捏了捏眉骨,难得有两分不自在。
“嗯。”
“好的还是坏的?哥,你梦见啥了?”盛文康正是学大人说话做事的年纪,鼓着小脸,很是担心。
他们村的习俗,小孩子做了噩梦都得由大人给揪着耳朵给叫叫魂。
盛渊想起梦里的样子,剑眉不自觉地展开。
“一个小没良心的。”
事事都恨不得顺了她,她却还只在乎自己的遗产要是最大份额的,根本没丁点担心他为什么要立遗嘱。盛渊闷在骨子里,只觉得梦里那个人太过愚笨。
要是换做是他,别说答应了,肯定要憋着一口气,至少活到九十九。他但凡少活了一天,那个小没良心说不定转头就能忘了他坟头朝哪儿建。
“哥,啥没良心?”盛文康没听明白,清脆发问。
这一问彻底把盛渊给喊醒了,理智瞬间回神,只觉荒唐。
他哪有那个本事娶大小姐回家?
梦便是梦,光怪陆离。
“没什么。”盛渊手朝他脑门按了按,翻身下床。
盛文康瞅着他穿鞋,怯生生开口:“哥,对不起,我昨天做错事情了。”
他不该那么请大小姐来吃饭的,不敢耍心眼的。家里除了顾柔外没有一个人责骂过他,可他还是难受地不能自已。
沉甸甸地负担落在心上,压的年岁小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又开始抽噎起来:“哥,我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哥,我对不起你。”
说着说着他便开始嚎啕大哭,哭声响彻内外,正洗衣服的顾柔都一个激灵。
她拿着洗衣棒起身,又被盛石柱按着坐下。
“渊哥儿在里面,没事的。”
盛石柱老思想,认为盛渊是大哥天生就有管教弟弟的责任。
事实上他还真想错了,盛渊自始至终面色都很平静,甚至还有空闲给自己穿好了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