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衍帝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这些日子许太师的教导总算没有白费,如今太子礼数更加周到了。
“太子起来回话。”
衍帝一个眼色,便有太监给宋翊送上椅子。
“身子可好些了?”
宋翊面露迟疑:“这个……不好说,现在感觉好些了,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更严重。”
衍帝:(#n′)
这是在要挟朕?
察觉到衍帝的眼神逐渐不善,宋翊咳了咳,“父皇,儿臣从小就没心没肺的,若是有什么话说错了,还请父皇原谅儿臣。”
衍帝神色一顿。
太子为什么没心没肺?
还不是因为衍帝故意纵容。
出身皇室,衍帝很清楚皇位对一个皇子的诱惑。
当他决定要立嫡长子为太子时,便对其他皇子展开了放养的模式。
大庆朝只需要一位明君,而不需要能力出众的王爷,带兵打仗这种事也有大将去做。
是以,衍帝刻意纵容除太子外的所有皇子,对其余皇子的要求是健康、有基本的学识即可。
对每个皇子的爱好,只要不是有害的,都不会阻拦。
像宋翊这样喜欢吃喝玩乐的皇子,衍帝最是满意不过。
衍帝以为,这样能够避免其他皇子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从而导致兄弟相争手足相残,对国家、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可衍帝忘了,人生是有意外的。
太子出事了,衍帝不得不从余下皇子中,矮个里拔高个,这才意识到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是最大的。
其实,这些对宋翊来说都不重要。
他利用的只是衍帝曾经放弃过自己的事实。
——既然你以前故意纵容我养成只知吃喝玩乐的性子,那么,就不要妄想我能在短短几年内,摇身一变成为你理想中的储君。
于是,就像宋翊所想的那般,衍帝并未因为他这“冒犯”的举动而动怒。
恰好相反,衍帝心中除了无奈,就只有愧疚。
“罢了……”
衍帝一声叹息,“是朕心急了。”
宋翊明白他所谓的“心急”,是期望自己尽快成长为合格的储君,不再那么“任性妄为”。
对此,宋翊只能表示:“父皇,儿臣当这个太子,一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父减轻负担。”
衍帝听了,心中微动,不由得注视着太子。
却见太子正毫不畏惧地望着他,满目认真之色。
“儿臣知道,父皇每日为了国家大事操劳不休,没有一日是松懈的,儿臣始终记得,在儿臣小的时候,父皇满头乌,可如今,儿臣才十九,父皇就已经双鬓白了……”
宋翊顿了顿,似乎是哽咽了一瞬。
随即声音低了下去:“儿臣实在不忍父皇老的这么快,所以,即便儿臣自认当不起这份重担,却也必须努力去学、去做。
“只有如此,父皇才能过上一些轻松自在的日子……
“人生短短几十载,吾父不应只是一国之君,不应只为百姓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