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只小兔子蹦进院子里,米丘的喉咙开始缩紧,像是被自己摒弃已久、冰火交融的梦境如滴在画卷上的墨水一般化为真实。
这一刻,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恐惧,米丘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让江冽察觉出端倪。
她走出门外,发现那个猎户赶来。说这两只兔子怎么都卖不出去,今天突然跑了出去。他追到这里,问江冽买不买。
江冽买下两只兔子,然后问米丘:“米丘,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米丘的脸狰狞得像是巫婆:“我才不喜欢兔子!我以后一眼都不想看到它们!”
江冽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低声道:“好。”
好?好什么好?
米丘怀疑这是江冽和猎户的阴谋,就是为了逼她承认早就被覆盖的记忆!
然而接下来两天她还真没见过小永小乐,而且在这两天里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
窗下的花她不敢栽,院里的土她不敢翻,树下的椅子她不敢坐,远处钓鱼的小池塘她也不敢去。仿佛这里处处是炸】弹,任何一个过去的回忆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然而偏偏这个放炸】弹的人却毫无反应,江冽一如往常,根本提都没提过,甚至连试探都没有。他越是平静米丘就越是害怕。
是江冽根本忘了此事,她杞人忧天,还是他闷不吭声,准备攒个大
招?
这两日他一如往常地去练刀,一早那两只兔子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又停在门口。米丘看得眼角一抽,左看右看没看到江冽的影子,就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不是走了吗,怎么好意思赖在这里,不怕我把你们两个吃掉?”
两只兔子动了动三瓣嘴,转身就走。米丘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跟上。直到来到江冽练剑的山头,她看到对方急匆匆赶来,顿时止住了步伐。
江冽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兔子,身后的两个兔子窝格外显眼。
他微微侧过头:“我一时大意,让它们逃走了。这次我会将它们送到更远的地方……”
米丘的喉咙一动,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晚上,米丘给江冽倒了一杯酒:“我们两个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喝一杯庆祝。庆祝你……大仇得报,我……重获自由!”
米丘要喝一杯,江冽却夺下杯子,眼睛看着她一饮而尽。
米丘一愣。江冽道:“我喝,你莫要喝了。”
然后米丘眼睁睁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喝完了所有的酒,这才脸色晕红地倒在桌子上。米丘怕他装醉,掐了掐他的脸蛋,看他确实没有动静,这才将他拖到隔壁的房间。
这几天狗崽子不定时地回来,让她想取出秘籍的时间都没有。她已经打好算盘明天跑路,特意选在他人事不省的时候将秘籍取出来。
米丘深吸一口气,看着桌
上的蜡烛和旁边的匕首,摸了一下眉梢。
片刻,淡淡的血腥味溢了出来。
夜风躲开闪烁的烛光,顺着墙角探进屋里。米丘的鼻尖上都是汗,却一声不吭。她之前之所以没让炎远冬察觉出任何异样,就是学铁锋削等人将秘籍藏在皮下,靠着江冽鲜血的力量瞬间愈合。
在覆水崖上,即便炎远冬杀死她,只要江冽能将她的尸体带回去就能发现这个秘密。只是没想到系统突然给她延长了七天,她还要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米丘藏得并不深,挖出一个伤口就抽出一个角,正要咬着牙全部抽出来突然感觉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门口。气息凌乱,眼角猩红。
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眼底像是被吸干所有水分的黑潭,只余混沌的浓稠。
米丘张了张嘴,脸上一时红一时白,“我、我是……”
话音未落,只见他眉头大皱,烛光瞬间熄灭。米丘也陷入了黑暗里。
米丘开始做了梦。真是好笑,她竟然也梦到了那七天。在梦里,她和江冽坐在古树下听雨,小永小乐跑过来啃噬两人的鞋面。
米丘看着摇曳的树叶,接住雨滴:“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候……”
江冽躺在她旁边,长睫搭在脸颊上,如同远处的高山般静谧。她收回视线,捞起脚边的兔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
江冽缓缓睁开眼,眼底像是承雨波动的湖
:“可以是一辈子,也可能是……一瞬。”
米丘有些疑惑,江冽看向她身后。米丘下意识地回头,身下的椅子倏然消失,整洁的院落瞬间变得荒芜,两只兔子慌乱地从她的手中逃走,米丘一惊,连连后退。
江冽站起身,用那双看不透的眸子看着她:“米丘,回忆都消失了……”
米丘的心脏一揪,一脚就踏空。
她睁开眼,眼前还是黑的,自己似乎躺在了床上,嘴里满是血腥味,却只能看到零星的光亮。
她要动,却被按住了手腕。对方的手有些凉,传来微缓的声音:“米丘……天快亮了,下雨了。”
“是吗……”
米丘眨了一下眼,迷迷糊糊地,“要把小永小乐抱回来吗?”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头皮一瞬间像是被炸开,从头顶麻到脊椎。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读档,然而对方早已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一如往常,他的手臂缓缓缩紧,像是要把她揉碎化成他的一部分融进他的胸膛。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浑身开始颤抖,呼吸混乱,像是捧着一怀沙,越是用力就越是怕米丘溜走。
米丘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开始疯狂地挣扎,长裙和袖口在摩擦之时翻卷,露出早已包扎好的手腕。米丘这才知道刚才江冽把自己打晕,是替自己把秘籍取了出来。
所以这算什么?在他看到自己用身体为他藏秘籍的时候,又被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