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短短四句,却让她感到安心不少。
只有短短四句,可只有这样,她才能试着忘记尸骸中娇嫩的手臂。
只有还不会走路的婴儿,身体比例会与那只手臂重合。
她得继续赶路了,她的老师,她的领队牧野在叫自己的名字。
……
……
“见鬼了,看她打的不成样子。”
“铅笔,我会输光我所有的钱!”
队长五分钟前,对赛场上新来的斗士评价还算良好。她有阿斯拉的身形,阿斯拉的打法,以退为进,彼短我长,很有战略思维。
可现在呢?她在砍下雷琳的头盔后,就没再主动进攻过,像只入秋后泄了气的老蚂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不用担心,队长,裁判就要敲钟了…那时只要她还活着,就会被强制宣判为平局…你就能拿回本金,在下一轮把它们全都投给雷琳。”
铅笔指了指距离观众席不远的铜钟,与铜钟左侧靠着承重柱磨牙打盹的兽人奴兵—这位裁判先生,真是比史德瑞克还要负责啊!
等不到更多时间了,队长需要想办法让阿斯拉活下来—虽然他也不清楚,究竟是重名还是同一人—他也没见过阿斯拉面纱下的真容。
银还是黑,脸上的三道划痕,落雪冰原般的肌肤。唔,如果队长也是个人类,没准他也会爱上她。
“钉锤,给我信号枪和铁榔头!”队长话音刚落,钉锤的口中便吐出信号枪,绳索,火药与一把铁锤。
将铁锤装入枪管,瞄准铜钟,准星重合,开火!
铜钟出午餐铃的声音,兽人奴兵被惊到从座位上跳起:冷静,冷静啊。只是他自己敲响了结场钟,该吃午饭了,下一场等到下午吧。
整理好头型与灰绿色的尖耳后,兽人扶住铜钟边缘,宣布上半场比赛以平手终结。
兽人奴兵们拿出午餐盒,分三明治与罐装酒水。呸,比食人魔提雷克斯兄弟的体味还要臭,这阵算是种酒吗?
兽人们宁可去喝战马的涎水和小便!
“该死,这帮吃干饭的!”不能结束,怎么能现在就结束呢?雷琳还没能杀死阿斯拉—这要六面骰怎么和邪魁交差?
比赛必须继续进行,六面骰不管兽人们的借口是什么。
哪怕要赠送免费小吃饮料和筹码代币,观众也必须留下,比赛也必须继续进行。
“把事情处理好,你们这团废物。”六面骰为身旁的管家留下最低工作标准:杀死阿斯拉,越快越好。
六面骰自己,他先要去趟卫生间,用午餐填饱肚子再说。
战场上的嘶吼,划破云霄传入赌徒们的耳朵。
雷琳,那头失控的野猫,绝对是她。
药物快要失效的时候,她就会这样叫唤。
又有人跑上六面骰的观景平台。怎么回事?今天的访客,是不是太多了些?今天的异常情况,也太密集了些。
地窖,警员,骑士和火枪手?六面骰不希望听到他们的消息。
“马上为赛场布置加时赛,我要亲自会会…那帮条子…”
六面骰很快理清思绪:失去这座竞技场,这帮势力与手下,恐怕都是必要的牺牲。只要雷琳亦或其他人将阿斯拉斩,只要他还能把阿斯拉的人头献给邪魁,邪魁的赏金便足够他东山再起。
当然,最好的结局,自然是让前来调查、不知天高地厚的警探与骑士,化为地窖中尸体收藏馆的新客。
六面骰自然更期望后者成为现实。
……
……
雷琳仿佛化作一头狂的野牛。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她的重剑才是剑士的主人。重剑将围墙的一角击碎,重剑不顾血迹与慌乱,向斗兽场中的目标进。
被重剑余波削掉肩部皮肉的赌徒,与他的友伴们奔走出逃。
他们不会冒着被疯子砍死的风险,留下来直到第二轮投注开始。
有命赚钱没命花,不是命大就是傻瓜。
雷琳的脸,是死尸般的苍白。正如她化为灰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