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鲜嫩虾肉配上淡淡的酒香与麻辣酱汁香,完全压住了生虾的腥味儿,哪怕到咽下去以后,留给舌尖味蕾的也是酸爽中带着一丝丝的甜味儿。
想象中的爆浆生涩怪味,竟半点也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爽辣与甘醇。
“咳咳!!”
听到这做作的咳嗽声,柳剑连忙尴尬地放下了筷子,不好意思再吃第三只。
“光吃不做点评的吗?”
赵锦绣假装不高兴的拉起脸,还等着让他夸两句呢,谁知道他却半点也懂不起。
“不错,不错。”
柳剑生硬的挤出这几个字来,知道她可能不会满意,可他就是不知该说啥了。小娘子是个了不起的人,厨艺着实让人惊叹。只可惜她生错了地方,也生错了性别。要是她乃一介男儿,自己倒还可保荐她到宫中当一名金牌御厨。
“行啦,我也不指望你能说点哄人开心的话,你满意就行。这虾吃个鲜,你最好在半个时辰内吃完。”
柳剑点点头,其实她不说,他也会很快吃完的,因为这虾的味道的确很不错。
“我得回去了……”
赵锦绣欲言又止的转过身,也不指望他能挽留自己,却盼着他能说点啥。
那边果然开口了,却说得一本正经:“既然你都道这米虾好,为何不留点拿回家给你弟弟吃?”
莫非小娘子是在跟他见外?想到这里,柳剑的心里竟有些失落。
赵锦绣笑盈盈地回头,狡黠的水眸一闪一闪道:
“你弄得又不多,我咋好意思再往家里带?要不明天吧,你弄多点我再带些回去。”
“明天……”
就在柳剑失神的那一瞬,赵锦绣已然敲定好了一切:“对,明天我再来。”
语毕,她就挎着今天提来的食盒往回家的路上去了,临别前,又俏皮地冲他回眸一笑:“忘了跟你说,中午你吃了我的饺子,我拎你一条鱼走。这不过分吧!”
柳剑先是点点头,后又感到不妥的猛摇头。反正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完全就被那狡猾的小娘子在牵着鼻子走。
她做的事情明明是合情合理的,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她设入的陷阱中了呢?
待小娘子走远,他才回头将视线落在那满桌子的饭菜上。
想到她柔情蜜意地说着明儿会再来,他的心里是舒坦又高兴的。可脑海里却有另一道理智的声音在告诫他,他不能在这样沉迷其中,到时只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小娘子。
此刻,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单独的了。而是有两个自己,一个藏在他的内心,一个来自他的大脑。
心中的那个人时刻盼着她出现,大脑里的则变着法想疏远冷漠她。
一个说,他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是因为同情她们姐弟的艰难处境,所以才会想着去帮助她。
另一个人说,若真是只当作妹妹,今日的亲密相触又何故会把自己弄得那般狼狈不堪?
两个小人各执一词,据理以争
,差点就要打起来。好在有美食刺激味蕾,让他们各自不得不先止兵息戈。
晚上,喝完鱼汤,小富贵就美滋滋的去睡觉。
赵锦绣见他最近个头又窜了不少,心叹前阵子刚的新衣裳,估计年后就穿不下了。
再看看躺在窝里的旺财,如今这体积也是比来时“噌噌——”的涨了好几倍。那身漆黑的毛发配上那双凶猛幽冷的眼睛,好似一匹来自原野的悍狼。这货依旧不爱吭声儿,每天都会从外面叼一些新鲜的野味儿回来。它没有吃独食的习惯,叼回来的野物永远都是完完整整。
牛山村的村民经常会在野地里瞧见它大展身手的模样,其姿态无比凶悍勇猛,对待猎物极其残忍无情,久而久之,弄得村里的人对赵锦绣家的大黑狗是又敬又怕。每天往她家门前路过,都得绕道而行。
清早,赵锦绣从河边洗了衣裳回来,就看到陈福山领着村里附近几个郎中纷纷去了他家。
翠婶那天的精神不是挺好的么?都过去了这么久,难不成她的病还没好?
赵锦绣心里不放心,站在陈福山的院子外面张望了片刻。
没多久陈福山又垂头丧气地把那几个郎中送了出来,他的样子看上去很谦虚,但也很疲惫。这些日子他也不知在背负什么,原本很挺拔的一个人,现在连腰都有些直不起来。
赵锦绣纳闷地走到他的面前,见他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便道:“干娘还
没好吗?”
陈福山抬头,看到来人是赵锦绣,没有生气的眼里陡地浮现出一抹悲痛,点点头,很是无奈。
“上次看着精神头不是很好吗?到底又怎么了?”
“郎中说她心中郁气难消,乃心病导致,寻常的药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起不到什么用处。”
“那要怎么办?”赵锦绣惋惜地叹了一声,其实她也是能理解姚翠红的,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就指望着她的儿能出人头地下辈子不吃苦,然后带着一家子脱贫致富。谁知半路杀出了个“赵春琴”,终是害得陈福山前途名声尽毁,这对于死心眼的姚翠红来说,她能甘心吗?
陈福山痛苦又绝望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娘现在起色一天不如一天,我真的担心她……”说到这里,陈福山不敢继续往下说,竟忍不住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赵锦绣上前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知要怎么安慰,她最清楚,陈福山看似这么高这么大的个儿,其实内心是相当脆弱,而且对姚氏的依赖很强。如果姚氏真的有个啥三长两短,这对他来说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也将是他人生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
“不会的,福山哥,你千万不能往坏处想。干娘还那么年轻,这点小病不算啥的。”
陈福山起身紧紧握住赵锦绣的手,悲伤的泪水依然止不住,也不愿她娘出事,但最近他就是有种莫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老天爷
故意要让他们家遭此大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