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乐闭上眼睛:“……我那时候,难道能说‘没有’吗?”
跟叶笙家不同,许知乐家是幸福融洽的,他当时将那三万块转给了许知音,选择了封口。
事情当然没有结束,也不可能结束,他缺钱,他想给父亲治病,可是不管在校外打多少工,累到底都不可能填上那个窟窿。
哪怕他知道更多理论上出名、赚钱的方法,可是他等不起。
“然后那些人又联系我了……
“他们很有钱,几万块不过是随手就能给的零花钱,只要抛弃尊严……”
从那时起,许知乐的谎言就开始堆积叠加。
他对家里说,自己找到了很好的实习,仗着父母年迈不懂、妹妹年纪小,往家里打的金额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收入。
那段时间,他父亲的病情也确实好转了不少。
可是许知乐却越来越难以维持住自己的生活了。
“那些人……他们喜新厌旧,比起顺从的奴隶更喜欢刚到手,还不懂的新人……”
除此之外,因为过多的课外事情,许知乐的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本来成绩还不错,变成了经常在挂科边缘徘徊。
到了大三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尊严,却被轻易抛弃了。
许知乐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宿舍,因为他被赶出来了,那间令人窒息的高级公寓里不再有他的位置。
“然后我接到了教授的电话。”
那是原本很欣赏他的教授,他怒斥许知乐的作品敷衍了事,质量太差,功底也退步得厉害,骂得很凶,意思是这学期的课不可能给他过了。
“那是每年只有一回的必修专业课,意味着至少要沿毕一年。”
其实哪怕不沿毕,他也早早落入了毕业之后很难找到工作的情况。同学都在努力准备作品集、考证、找实习、上网络培训班,而他在干什么?
那天,许知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海边。
晚上海风很冷,泪挂在脸上一会就被吹干了,汹涌的黑色海面就像某种逃不开的噩梦,将要把他包裹、淹没。
他又接到了许知音的电话,他一开始不敢接,犹豫了,害怕她问为什么这个月没有打钱回来。
但是许知音打了好几次,最后他还是接了。
“她告诉我,我爸走了。以后不用再给家里打钱了,还问我有没有时间回来参加葬礼。”
黑色的海水扑打在岸上,许知乐望着它,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他爬到围栏外,心想不会游泳居然是一件好事。
就在那时。
“有人从背后拍我的肩膀,问我年轻人为什么想不开。”
拍他肩膀的人穿着冲锋衣,手上提着一个铁桶和一根长竿,大概是来夜钓的。
“那个人你认识的,就是高经理。”
高永超给他找了住所、介绍他到红颜k歌阁工作,虽然是那种工作,不过好歹让已经自暴自弃的许知乐放弃了寻死,毕竟他还有个没成年的妹妹。
“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高经理他…不是坏人,其实……当时牧学长也援助了我很多……他知道一点内情的。
“结果我错把怜悯当做了……当时被拒绝得很惨。
“其他就没什……”
许知乐说完了故事,叶笙已经把他胸口哭湿了一片。
“哎……”他揉揉她的脑袋:“反正,大部分也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好说的……恋恋别太嫌弃我就好了。”
“……”叶笙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抱得更紧了一点。
虽然她早就猜到一定是那段时间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是没想到过程竟然这么……
“其实我每次说恋恋很好、喜欢你,都是真的。
“聪明、优秀、有能力,都是我做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其实……不敢靠得太近。”
“胡说八道,”叶笙往他胸口锤了一拳,“你这个人真是太……”她忍不住想说他真是有病。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回家,回家!我有些细节要好好拷问你一下。”
“好,都听你的,”许知乐亲吻她的额头,“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