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横刀断客梦,斩了傲骨白了头。
陈子铭心中暗叹,当年的自己何曾不是这般呢,总以为自己是怒海狂风,终能掀起滔天巨浪。
结果呢,岁月终会抹平少年气,滔天巨浪也只不过沧海一浪花。
咯吱。
囚车停下,囚门打开,身上的枷锁依旧。
顾浔低头看着厚重的枷锁,轻轻咳嗽几声道:
“陈公真要我这个样子去见未婚妻?”
陈子铭面不改色,缓缓开口质问道:
“殿下还会在乎自己颜面?”
顾浔无言,确实,自己将未婚妻卖去青楼做妓女早就传的满城风雨,还会在乎自己的尊严?
好像自己在京城也没有任何尊严可言,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
人们从来不会吃惊四皇子做出了何等混蛋事,只会吃惊四皇子好久没有做出混蛋事。
他无奈的笑了笑,掩饰脸上的尴尬。
“也对。”
身带枷锁的他向着青楼走去,与陈子铭擦肩而过的时候,凑近其耳边,轻声问道:
“我很好奇陈公究竟是姓陈还是姓顾。”
陈子铭身板笔直,面带微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陈家人,顾家臣。”
老狐狸,这样忠孝两全的回答顾浔早就意料到了。
能做到辅,这样的回答才合乎身份,对得起‘青衣名相’四个字。
整个京城,倘若有一人能看穿自己的谋划,必是眼前之人。
走到青楼门口,顾浔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问道:
“不知陈公身上可带银子。”
陈子铭微微错愕,顾浔解释道:
“赎金五十两。”
辅大人万般无奈,难怪百官中流传着‘求则必应,应则不灵,雁过拔毛,挨刀老四’的说法。
感情这是拔毛拔到自己身上了,摸摸钱袋,只有些许碎银两,随后看向随行侍卫。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辅大人开口,便纷纷自掏口袋,东拼西凑,凑足五十两碎银子。
一向严谨的辅大人还不忘打下一张欠条道:
“凭此,可找户部申报。”
接过银袋子,顾浔习惯性的掂了掂,都是碎银子,有些咯手,不习惯,随后看向青楼招牌。
百花楼,再熟悉不过了,平常行至此处时,姑娘们早已前仆后继。
今日就有些凄凉了,只有老鸨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京城青楼数不胜数,但是两座格外出名,东百花,西醉梦,江湖有言:
朝出东方百花盛,日薄西山醉梦深。
百花开时日消瘦,醉梦初醒不归人。
此二楼,又唤千金楼,一日千金,千金一日。
佳人宽衣解带,公子倾囊相授。
来时春风得意,去时人财两空。
顾浔随手将银子丢给一旁的老鸨,老鸨当即吓的高举着银子过头顶,跪倒在地,不敢正视顾浔。
她已经不是一次被顾浔坑了,奈何这四魔王的手段防不胜防,白嫖了姑娘,损失些钱财,都是小事。
像现在这般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方才让人胆颤心惊。
视财如命的她此刻觉得这五十两银子就像是烧红一般的烙铁烫手。
未等她开口诉苦,顾浔留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之后便自顾自的走入百花楼之中。
平日通宵达旦喧嚣至极的百花楼却安静的异常,只有他脚上的镣铐响声异常的清晰。
一道肃杀的气氛在蔓延,一名身穿黑甲,双手杵着一柄短柄血红陌刀,满脸杀气的高大武将挡住了顾浔的去路。
对于这位北境四虎之一的血刀将军韩青承迸出来的杀意,顾浔只是微微一笑,不过寻常。
“韩将军这是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