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时是无形的刀,悄然无声地刺痛人心。
洛安自知,但从不承认自己有多温柔。他自认恶劣、懒散、毒舌,如此混账之人怎会有温柔?简直是笑话!
然而,洛天依和言和却不这么看。洛安起初并未察觉,直到醒悟,一切已太迟。
那由温柔化成的无形之刃,几乎割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为挽回局面,避免伤害她们,他选择亲手斩断情愫。拒绝了言父的请求,让与言和的关系出现裂痕,让她愤恨地与他决裂;拒绝了洛天依的恳求,将她赶出家门,让她含泪誓不再相见;拒绝了向她们道歉,宁可每个夜晚在阳台或楼顶,抱着泛黄的回忆微笑仰望星空,也不愿终止这场冷战。
心痛,真的很痛,而且持续着。这次,痛的是洛安。
为了减轻这痛苦,当他现言和她们即使没有他,依旧能笑对人生,他将金钱、友情、家,以及所有一切留给洛天依和言和,仅留下一笔资金作为生活费,向学校提交了退学申请,决定提早离去。
随后,得知言和生病却无法去医院,而他又无法拿到药,他冒雨跋涉百里,以生命为赌注,为她送去救命的药品。
然而,当他做完这一切,才现言和的病情竟是个恶作剧。
荒唐的,让他陷入绝望的玩笑!他被骗了,自己真是个蠢蛋。他当时想。
也许也好,他确实有些累了,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他又想到。
洛安累了,不愿、也不再责怪言和和洛天依。在微笑着与言和道别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顾言和的呼唤,他带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冒着瓢泼大雨,迅离开了熟悉的言式武馆,来到一条他也不熟悉的街头。
痛苦似乎减轻了。他握着塑料袋包裹、不停震动的手机,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痛苦终会消逝。就像伤口再痛,总会愈合,即便留下丑陋的疤痕,时间也会慢慢抚平它。
所以,再深的记忆,终究会被时间冲淡,直至模糊不清。不是吗?
“是呢。”
洛安出宛如玻璃破碎般的声音,轻轻回应,抬起皮肤正逐渐裂开的手,艰难地接听了那个执着不肯停歇的电话。
接着,雨夜里响起了一位少女轻柔的声音。
“洛安,你在哪儿呢?”
塑料袋的防雨效果让手机中的声音变得扭曲模糊,仿佛梦中迷离的呢喃。意识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渐行渐远。
眼前红黑交织,耳边雨声和少女的嗓音,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一切都如此真实。
洛安疲倦地闭上眼,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在路上。”
“哎呀,你还没回家呀~~洛安洛安,你快回来吧。我和言和姐,还有阿绫她们准备了好吃的,现在在家门口等你呢。”电话那头,洛天依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娇嗔地对洛安撒娇:“言和姐把钥匙落在家里了,我的钥匙也不小心忘在武馆了……洛安,我错了,不该骗你的。你快回来吧,我和言和姐不再跟你闹别扭了。”
“啊?啊~~”
洛安的左手肌肤已完全消失,仿佛被刷子洗去,裸露的肢体在雨水中变得苍白。看起来很疼,但对他来说毫无感觉,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痛觉。
低下头,他咧嘴挤出笑容,缓慢地说:“我、有事,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暂时、不回家了……你们,你们回去吧~~”
“哎呀~~洛安,你要去哪里,不回家了吗?是不是,是不是还在生我和言和姐的气啊?
——“对不起,我不该让天依骗你。”
洛天依柔和的声音瞬间变成了言和英气且略带沙哑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洛安,你在哪里?我要当面向你道歉。”
“不是、说了吗,在路上啊~”洛安轻轻眨动眼睛,依旧微笑着:“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从未怪过你。只是……我现在、有事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暂时无、法回去。”
洛安轻声叮咛:“呐,言和,以后要开心些,不要再像最近那样郁郁寡欢,明白吗?还有天依,帮我告诉她,在我不在的时候,让她要坚强,不要再哭了。就像你一样,要快乐地生活。”
“嗯,我懂了。”
“还好……突然间,我感觉一个人在路上有点孤单。言和,你,你能给我唱歌听吗?”
“行!”言和爽快地答应,说道,“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年少无知,年少无知。洛安,我和言和姐给你唱《年少无知》怎么样?这歌我们都挺喜欢的。”
“好呀。”洛安其实已听不清言和和洛天依在说些什么,但他依然轻轻笑着,用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温柔说道:“只要是你们唱的,我都爱听。”
“嘿嘿,别这样讲啦,我会害羞呢……言和姐,快点快点,我们一起给洛安唱歌吧。”
唱:踏上红毯穿过石桥心中跳跃脸上带笑
看香蕉夹着桃花小丫头已沉睡了
石桥那边等待花轿小小郎君轻快跃起
等你来揭开我的红盖头
冷,累,困倦,想睡。
在不知尽头的漫漫都市路中,少女清亮快乐的歌声在冰冷的雨夜中回荡,淡淡地抚慰着洛安的心灵。
唱:青梅竹马白头偕老鸳鸯戏水却难觅
你在何方是否在那里等我
年少无知共度晚年蒹葭苍苍白茫茫
我在此地等你现我
很美妙,但请你们千万不要等我。洛安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