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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剧本（第2页）

“挺好挺好。”我笑了笑，看向谦，他脸上有一抹难以表达的表情。谦搓了搓手，递过来一杯红茶道：“来，尝尝信阳毛尖。”

我疑惑的看向他道：“你丫瞎了？你家信阳毛尖是红茶。”

谦笑了笑道：“你信他是毛尖他就是毛尖，你信他是红茶他就是红茶，我告诉你，这世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实的，这世上的人都很忙碌，一生中只有老了躺在病床上才有机会休息。”

我茫然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谦，我知道眼前这个严谨了一生的男人是不会说出两句互不相干的话的，这一定有谦的道理。我刚想问谦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谦看向东面的那扇窗道：“你觉得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看向谦道：“废话，你怎么是不存在的呢？”

谦摇了摇头道：“咳，等你长大就懂了。”

我笑了，打趣道：“是是是，谦哥文化人。”

谦听我完后也笑了道：“不是我有文化，而是你孤陋寡闻。”

不甘落后的我连忙怼了回去：“也不知道是谁？语文考了38分。”

“哈哈哈哈”谦大笑，也不甘示弱。

谦深吸一口气道：“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把我弄得粉碎心情太糟糕了，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明白了，也没有什么向上的态度了，有点累了，也许是我顾虑太多，无法做，我心里想的事情，简单点来说，就是我心里有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和一个老人的声音，年轻人总叫我行动，老人总叫我观望，被这两个声音搞得我已无力思考和行动，所以说我很累，要回天津看看，或者说，这一次旅行去很多个很多个地方和自己道别，然后看看生活有没有意义？如果没有意义的话，我就，嗯，你懂的，所以说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告别。”

我特别不解谦的想法，在我印象当中，谦一直是一个正能量的人，虽然有时严谨古板，不过他一直给我一种大哥哥的感觉，一直是温暖的，他说的意思我当然懂，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轻生的想法，但是其实谦说的那些东西我能懂，我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只不过谦说出来了而已，都有一个年轻的想法和一个老成的想法，年轻的想法告诉你，要去行动，而老成的想法告诉你，先观望观望，每次都是这样，摇摆不定，终究会丢了自己的，我自问没有谦的勇气，不过我支持谦，但是我也不想失去谦。

谦看我在沉思，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很难理解，是不是？其实我也很难理解，我自己大多时候我都很后悔我的每一个选择，我很羡慕你，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像我一事无成。”谦的话让我反应过来，我死死的盯住谦的眼睛说：“作为兄弟，我支持你的想法，不过我不想失去你，请你想好了再做决定，哥，有的时候人活着不止为了自己。”

谦闭上眼睛淡淡的说：“我当然也知道，所以我才跟你说，我也在考虑，不过我已经把机票订完了，去是肯定去了，回不回来就不知道了。”

谦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在沉默思考，谦偶尔时不时蹦出来一句话，我也回一句，就这样一来一去，我和谦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四点多。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谦点起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看向我道：“以前在学校不让抽烟，总是偷着抽，现在连管都没人管，说来也挺可悲的，还没和他们好好道个别。”谦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我知道。谦向天空吐出烟圈，抿了抿嘴，我是不抽烟的，但看这位深蓝色西服的男士眉宇间透露的快乐，我不禁问道：“你的烟瘾真就那么大？”谦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办法，习惯了，其实我一开始闻到烟味都会咳嗽。”我没说话，看着谦猛嘬了两口之后，把烟头放进了烟灰缸里，谦起身拍了拍腿上那不知道是烟灰还是墙灰的黑白色粉末，向前走两步打开了那扇背景是砖墙的窗户。谦没有回头，只是看向那面窗户的风景。我疑惑不解问：“那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一面砖墙。”

谦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问，：“你从这扇窗户外看到了什么？”我实在搞不懂谦想表达什么，就打趣道：“那是全世界最美的风景，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只不过天还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谦摘下他的那个黑色眼眶的眼镜，把眼镜放到了信阳毛尖的红茶旁边，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也看着谦，这是我今天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到他的眼睛。那眼神乍一看像刀很锋利，跟进一步看似水很温和，而当我们对视了十秒之后，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谦那如老僧一般的眼神中，我久久不能释怀直到谦眨了眨眼，我立马从那大海里掉回了现实，我明显的看到谦眼角上有一滴眼泪。只见谦解开了他那深蓝色西装的扣子，又拿起了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那砖墙。他突然侧着身子回头，红着脖子，那气势宛如一只狮子，我不禁害怕，握了握凳子的扶手，但也盯着他的眼睛，谦开口道：“天还是黑的，就什么也看不到吗？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准备起航的那艘船没有目标点，我不知道我应该在哪停下来，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究竟是谁？或者说我们究竟是谁？我应该到哪里？这艘船应该开往哪里？我的前途一片黑暗，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落脚点在哪里，我只能一直开一直开下去，我太累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坚持的是不是对的，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到底该不该坚持下来。你们那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说完这些话，谦好像释然了，转头望向窗外，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那座砖墙，我感到有些内疚，我从认识谦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火，我不知道他现在在经历了什么。我苦笑道：“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谦疲惫的抬起头看着我缓缓说：“我真的要启航了。”

我不舍看着谦道：“你真的要走了吗？”

谦道：“你必须要离开我，你才可以长大。”

我看向窗外道：“我不想离开你。”

谦耐心的向我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你的病快好了吧？那样你就见不到我了。”

我没说话，谦也没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东面出现了一抹暖暖的橙色，我抬起头，现他也看向那东面。我站起来刚欲说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又重新坐下。谦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看到，谦好像闭上了眼睛。太阳尽情的散着这属于它的气息，狠狠的砸向了这个房间。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差一刻七点。谦好像看到了我这个动作，他戴上眼镜，整理了刚刚凌乱的头，起身把那扇背景是砖墙的窗户关上。深吸一口气说：‘“不早了，你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看着谦，轻点一下头道：“好。”

我起身整理了衣服，我看着谦，谦同样看着我，我欲说话，可还是生生咽了下来。其实我是叫谦去天津的路上也注意安全，可我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唉，我就是太在乎脸面了。我抬起头，看着谦，谦在笑，微笑。我在谦的微笑里看到了那个久违的谦，那个谦应该算是无忧无虑的。我回了一个微笑，谦向我点点头，我也向谦点点头，挥了挥手，走了。

轻轻关上门，正好迎面走来那楼上的两位老人。老奶奶拉着老爷爷的手，看来这老两口已经和好了，脸上不禁一抹笑意，低头走。突然奶奶看着我说：“孩子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啊？”

我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谦的房间道：“还算不错吧。”

奶奶看着我道：“哦，那你是要回去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对的，奶奶。”

奶奶和蔼的道：“好的孩子，那你注意安全啊。”

我也笑着道：“好的奶奶，您二位也注意安全，待会上楼时如果看到谦，帮我打个招呼，就告诉他注意安全。”

奶奶斜着看我，沉默了一会，老奶奶刚想说，被老爷爷伸手拦下，老爷爷看了我一眼道:“好的孩子，赶快回去吧。”

我连忙道谢转身离去，回家的车上我竟格外的小心，安全的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想起谦，我摘下眼镜，脱下衣服和鞋，一看手机，七点三十二，突然身体一阵疼痛，我赶忙吃下治我病的药，又吃了两粒安眠药。沉沉的睡了过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今天下午要赶飞机去天津，唉，真困。

“所以姐姐，你写的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故事吗？”

“傻弟弟，姐姐不骗你，其实姐姐是给你写的，希望你快乐点，希望你能面对自己，没有那么完美的人生，我也不完美，没有人是完美的，不过过去就像一面镜子，你要打破它，它才会变成一道门，才能放你通行，我愿意和你一起打破它，我爱你，弟弟，别想那么多了，我爱你。”

“谢谢姐姐，其实我从来没想那么多，我指的是关于精神分裂症，我爱你，谢谢你可以容忍我这么多的毛病，我真的爱你，宝贝。”

“挺好挺好，都叫我宝贝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爱你，傻弟弟，赶紧吃完饭我们再补一觉。”

“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