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今尧只听到对面的打火机和烟草燃烧的滋滋声,曾近鹏默了很久,连抽好几口烟。
曾近鹏文不对题,说她的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姜母带着两岁的她去?云沙市区,两人顺路见?一面。那时候的她,才到他膝盖再高一点,说不明白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第二次是她五岁,他去?到姜父姜母的粉馆,见?到她坐在桌子上写字。第三次见是她小学拿了作文奖,姜母带她到市里领奖。
第四次,她记得他,擦干通红双手的水渍,装成小大人:“你好曾叔叔,我记得你,你是我妈妈的朋友。”
在他走?前,她将人偷偷拉到一侧,将一堆零钱给他,拜托对方给自己买辅导教材。那双眼睛,坚韧又清澈,“叔叔,这是我洗碗赚来的钱,能不能请您帮我挑一些初中辅导教材。”
她小学?毕业,曾近鹏以为她只是在餐馆帮忙。
细问才知,家?人不让她升初中。
曾近鹏笑说:“其实那个时候就看得出,你是个有主?意,心思比同龄人成熟的小孩。”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忽略这件事,开?始认为她的一切事,需要自己?帮忙拿主?意给参考才行。
姜今尧没忘这些,笑了笑:“是,我妈好早就和我说,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读书是最轻松的出路。”
在自家?粉馆,父母不会让她沾活,最多清除桌面。小学?毕业的暑假帮工里,她起早贪黑洗碗,那时候就让她坚定?想读书这件事。
曾近鹏继续回忆,从初中到高中,说起那场风暴,他说:“委屈你了。”他很自责,不知如何权衡女?儿和妻子的关系,于他是手心手背。
最后,说起高三。苏岸扬的出现,她的情绪不再死?沉,偶尔会和他说俏皮话,开?玩笑,这是他起疑的开?始。他坦诚和苏岸扬谈过,也清楚两人后续。曾近鹏问:“有埋怨我吗?”
姜今尧:“没有,让曾叔操心了,当时年纪轻,不懂事。”
“哪有什么懂事不懂事,一切天注定?,每个举动都?促成结果,当年因为他错过a大自招”
四月中旬,顶尖学?府a大的自强计划招生开?启,她和苏岸扬刚闹掰,因淋雨发烧,次日自招表现不好,被刷下来。学?校大失所望,让曾近鹏开?导并询问原因。
曾近鹏只开?导她的情绪,并未问缘由。
八年过去?,再谈此事,她坦诚:“其实是我不想去?北方,当时心底已经?下定?目标想考江淮大学?的法语专业,和他没有关系。”她细看过招生表,当年的法语专业没有单招。
曾近鹏反应过来,“所以第一志愿不是我选的英语?”
“对不起”
曾近鹏说:“我不是强权主?义,怎么从来不和我沟通?我不会阻拦你的选择,一味顺从我委屈自己?做什么。”
姜今尧沉默
苏岸扬回来时,她在通话中,等他洗完澡再来,仍在通话中。
他悄声坐在她身旁,将人轻拥入怀,轻啄她的额头。
姜今尧推开?,认真听对面的话。
苏岸扬委屈松开?,疲惫一天就等她的怀抱充电,却被无情推开?。
他叹口气?,只能靠工作转移‘失落’,拿来电脑处理邮件。
等她收线,苏岸扬的邮件回复得七七八八,他挪开?笔记本,凑近她:“终于结束了。”
他的鼻息烫在颈间,很痒。姜今尧:“干嘛。”
苏岸扬:“和女?朋友亲亲抱抱,不可以吗?”
姜今尧起身,“我要去?洗澡,你快回去?休息,累一天了,昨天晚上也没休息。”
苏岸扬看着她走?进洗手间,听到哗哗的水声,他起身回了房间。
——
下午,姜今尧陪苏岸扬和对方团队吃饭。她以为仅一人,看到对方三四个商务西装,一丝不苟打扮时,她的棉麻长裙显得不大重视。
“没事,不谈商务,简单吃饭而已。”苏岸扬捞过对方的手,但没两秒对方挣脱开?来,随即挽着他。姜今尧的神?情很自然,苏岸扬便没说什么。
对面为首的陈总,是华裔,另外两个来自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中文不错,一行人中文交流。
姜今尧在饭局中沉默,他们问,她才笑着应付。等结束回家?时,她悄悄吁气?,苏岸扬说:“不喜欢?那下次不来了。”
姜今尧摇头,“总归要适应,以后要陪你应酬的时候很多,总不能永远躲着。”
“不喜欢就不勉强,和我在一起需要勉强你自己?,那我会怀疑我的能力。”一切以她的情绪为先,他拉住她的手。
姜今尧不露声色抽出来,“不,下次要喊我。”
苏岸扬换了话题,“明天签合同,之后可以休息一下。想去?哪里?”
姜今尧拿起他平日看的书,随手翻阅,“去?看日落。”他说要再去?,她一直记在心上。
苏岸扬懒懒应声:“好,明天下午就走?。”
“行,明天要我陪你一起?”她始终要深入他的生活,不能只是他无限制的迁就,包容。
苏岸扬怕她勉强,要她在酒店等他,姜今尧坚持。
她看时间,夜里十一点,从客厅沙发起身,“行了,那你休息吧,我也困了。”她从苏岸扬前过时,擦着对方的膝盖过。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重心倾倒。
苏岸扬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姜今尧没防备,被吓一跳,“你干嘛。”说着,下意识想挣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