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境止抽了抽嘴角,眼见关裘转身要走,忙喊了他一声。
关裘转过身,虽神色如常,但周境止却从中瞧出了一抹不耐烦。
“久闻少将军骑射骁勇之名,前些年本王在西郊购置了一块马场,待少将军康复,可否前往一叙?”
“殿下不必如此。”关裘就差直接说我不想去了。
周境止硬着头皮道:“少将军不肯给本王这个面子?”
“”关裘无言片刻,终归是默许了,“天色不早了,殿下请回吧,若是叫人看见难免又生事端。”
周境止看着关裘转身离去的背影,恍若隔世。
多想当面对你道一声谢,谢你拼死相互,谢你舍命断后,谢你,护我周全。
周境止就那么站了许久,久到连风都静了,才离去。
入秋后,整个京城都缀在一片金黄之中,秋市已开,所有小贩都忙碌了起来。
周境止一听说关裘康复,忙派了人去请,怕关裘不知道位置,还连夜让人画了一副地图。
周境止到了马场,以为自己还要等上一会儿。
却被下人告知关裘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周境止大为诧异。
周境止抚摸着自己的马儿,小声对着马耳朵道:“其实,他也是想见我的,对吗?”
那马两个鼻子哼哼地出着气,看上去不是很赞同的样子。
周境止顺了顺它的毛便牵着进去了。
关裘跨坐在马上背对着他,正在拉一张褐色的弓,晨光在他的身侧镀了一层金粉,马匹的尾巴慵懒地扫荡着,衬得马上的人越发英气。
周境止看着自己心悦的人这般吸睛着实愉快:“关将军,早啊。”
关裘回头望他。
周境止瞬间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但如果他手上那柄弓不是正对着自己,便更好了。
细看才发现,关裘手上的不是一般的弓箭,是北疆游牧民族制作的一种可以装三发弓箭的弩,称作奇弩。杀伤力极强,只要使用者精于此道,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人性命。
关裘方才的慵懒与温和消逝不见,拉弓正对着他的样子好似看见的是什么拥有美艳皮毛的动物,在找准合适的部位,既不伤害皮毛的价值,又能一剑毙命。
周境止无所谓地笑了笑,正要走过去。
霎时间,三柄长箭划过空气的声音顿入耳廓,直直向着周境止射来。
周境止瞳孔紧缩,下一刻借拉着身侧马绳的力气一跃而起,一脚向刚刚飞来的箭上踢去,箭与靴子堪堪擦过,箭的方向霎时改变,但靴子上还是留下了明显凹陷的痕迹。
周境止坐在马上惊魂未定。
“那日我见殿下轻功尚可,更何况不过是用了三成力,殿下应当无碍。”关裘眼睛微眯,薄唇轻抿,高挺的鼻梁在逆光下衬得人更加俊俏。
周境止忍了忍,到底是自己看上的人,还是要慢慢来,怪不得关裘前世多年未娶,就这待人之道,是真叫他放心。
“这样吧,难得少将军有兴致,不如咱们比试一场?”
“如何比试?”
“就以基础的入鞘为比赛项目好了。”周境止说着,拍了拍手,立马有侍卫过来在二人马上拴上圆鞘筒,“以三支箭为基准,谁能投入对方的鞘筒三支,便胜了,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关将军敢比吗?”
关裘微微牵起了嘴角,大约是觉得项目太过简单:“殿下既然想比,便开始吧。”
周境止听了,一扬缰绳,便身骑俊马从关裘身旁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关裘抚了抚背上的箭,轻笑一声,便追了上去。
关裘虽出发的晚,却因为对方速度不快轻易地追上了周境止,一个侧身,羽箭完美入筒,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周境止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正要投射,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周境止的箭顷刻间被击落在地,破空而来的那支箭却直直入筒。
周境止只觉手被刚才那箭的力道震得发疼,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默不作声地紧了紧,很强的力道,根本没有反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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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
周境止思量了一下,一手持续拉着缰绳,和关裘拉开了一点距离。另一手快速将背后绑着的箭筒解下来,借势向着关裘一抛,关裘伸手格挡,箭筒内的箭应声而出,散落在地上,趁着这个空挡,周境止顺势拉住关裘马上的缰绳,趁两匹马匀速奔跑时,一跃而上,坐在了关裘身后,摸出关裘背后剩余的几只羽箭,丢入圆鞘筒中。
正要得意时,关裘轻轻一挑绳结,圆鞘筒落至关裘脚边,随即轻轻一踢,那圆鞘筒向着同方向奔腾空无一人的马匹上方而去,在碰撞另一支圆鞘筒时应声而裂,羽箭全数落入周境止的圆鞘筒中,分毫不差。
周境止“”
关裘勒住缰绳,让身下的马停了下来,翻身而下,对着周境止拱手:“殿下,承让了。”
周境止转了转溜圆的眼睛:“关将军弄错了吧,我方才说的是先入筒三支为胜,如此说来,应当是本王赢了才对。”
关裘皱了皱眉头,好似真在思量方才周境止的话。
周境止心里清楚,关裘已经放水了,不然方才他坐到关裘身后的时候,关裘完全有机会将他掀翻下去,到底是顾及了他的身份,不敢造次。毕竟是那么快的马速,就算轻功极好,也是会有危险的。
但周境止还是装模作样:“不如这样吧,方才我宣布规则时说得不甚清楚,便算你我平局好了,一人答应对方一个要求,这样总可以了吧,若是我提的要求不合将军心意,将军便用自己的要求抵了,这样便两不相欠,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