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沉下脸,拨开手忙脚乱替自己查看伤口的陆执等人,拿起手帕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感觉到手帕迅速被洇湿之后,他面无表情收拾了裴松沅和安抚了周启晨,最后才让陆执开车来了医院。
额头上的口子不算太大,不需要缝针,但裴煦是疤痕体制,很容易留疤,所以陆执去给他买祛疤药膏了。
裴煦等陆执的功夫里一动不动,脑子又开始烦躁,动了动脚,只想要找个高的地方挂一挂。
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上次霍应汀看到他这样做之后的反应。
生气、恼怒、震惊,还有些不仔细听听不出来的咆哮安慰。
算了。
安慰他还怪麻烦的,裴煦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歇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完全没意识到现在霍应汀根本不会知道他在干嘛。
但霍应汀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他知道的时间比较晚。
晚上八点,霍应汀加完班下楼,坐上车后助理李诉语音上扬地“嗯”了一声,正在小憩的霍应汀睁开眼望去,李诉转过来汇报消息。
他把手机递到霍应汀面前,是霍氏工作群里一张图片,内容是裴氏一个员工的朋友圈截图。
隐私关键信息打了码,但引起李诉注意的是下面的内容。
【周五还弄出这一趟破事,几岁了还在公司闹事?我真服了,虽然打工人没法和老板共情,但我今天还是想说心疼裴总。】
下面一水儿的评论都是“心疼裴总”和“希望裴总的伤没事”。
李诉知道自己上司和裴氏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最近放在裴氏上的注意力少了些,但这样的消息李诉还是觉得要第一时间拿给霍应汀看。
果不其然,霍应汀看完之后就皱起了眉,整个人的气势都看起来沉了不少,长指在膝盖上不紧不慢地点着,半晌,他出声:“去查一下裴氏今天发生了什么。”
“是。”李诉应下。
“慢着。”霍应汀捏了捏鼻梁,“先去查裴煦受了什么伤。”
关心
一周之后,额头上的痂开始脱落的裴煦出席了一场活动。
活动和娱乐圈搭边,裴氏的资本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去,其中自然也不乏娱乐圈。
活动的人员主要还是以圈内编剧导演和演员为主,裴煦作为赞助方露了个脸,和上来搭话的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明星寒暄了几句后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吊顶的水晶灯盈盈地亮着璀璨的光,裴煦半靠在沙发上,手里随意地端着一杯罗曼尼康帝轻轻晃着,挂壁漂亮,口感醇香,但裴煦今天却没有喝很多,只是在别人敬酒时礼貌性地抿一口。
毕竟来前陆执千叮咛万嘱咐。
——“裴总,虽然知道您今天的应酬不可避免饮酒,但是您的胃实在脆弱,最好还是少碰酒精,头上的伤也没完全愈合。要不我和主办方说一声把酒水都换成无酒精的吧?或者我直接跟您去宴会”
当时裴煦不喜欢自己成为某件事大动干戈的原因,皱眉皱的伤口都在发痛,打断:“你家里不是有事儿?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你把我当皇帝还是太子了?”
陆执心说都差不多。
但裴煦那操心的特助唠叨归唠叨,说到底还是因为关心自己,裴煦不排斥这种行为,所以即便陆执没在边上盯着他,裴煦也很自觉的少碰了酒。
但是可能是因为最近一个多月没怎么碰过酒,肝脏代谢能力减弱,裴煦竟然觉得手里的罗曼尼康帝有些醉人,脑子也有些反应迟钝,要不然他怎么会透过影影绰绰的人影,看到了一张凌厉而熟悉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霍应汀?”裴煦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音。
眼前的人眉眼之间都是温和,开口的询问像是春风柔和,霍应汀不知道他用这样的态度说话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站在眼前的是谁。
可偏偏他叫的又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虽然但是快两周没见,这人的感冒还没好?
霍应汀垂眸看着他额前被随发挡住的伤口:“嗯。”
裴煦不满:“你怎么那么喜欢俯视别人。”
霍应汀听笑了,走到他边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几十公分的安全距离。
“你自己坐着,想要和人平视除非找个小学生过来。再说,”霍应汀揶揄地打量他,“裴总的身高确实只能让人俯视。”
“我185。”裴煦捍卫着自己男人的尊严。
霍应汀不为所动:“所以?”
裴煦:“这里比我高的不超过五个人。”
霍应汀没体会过身高被碾压的挫败,所以不能感同身受裴煦在身高上不服输的心态,他只觉得裴煦现在这个样子不太正常,盯了他手里的酒几秒后:“醉了?”
“几口,不至于。”裴煦对身高很执着,“你不要转移话题。”
“啧,什么把自己身高挂在嘴边的少爷毛病,裴总还有这样一面呢?”霍应汀看着他的目光戏谑,决定灭灭他的气焰,“这里是没几个比你高的,但不巧,你面前正好有一个。需要帮你算算我比你高几厘米吗,我不确定你傲人的自尊心会不会在这几厘米的差距里碎成粉,毕竟在一项无法提升的事情上输给对头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裴煦看着他,大庭广众的环境无法让他任性地翻出自己的白眼,于是他转过头,“你好吵。”
霍应汀突然就一口气上不下来下不去了。
“找我什么事?”裴煦好像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仿佛刚刚因为身高和霍应汀斗嘴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