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约摸四点钟左右,在看回放时,徐容终于意识到点不对。
刘合平竟然没在监视器后。
他视线扫了一圈,片场也没见人影,于是问道:“老刘呢,回酒店了?”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吧走的,具体去哪了我也没问。”在片刻的宁静后,罗金福给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哦。”
徐容正要回去继续拍摄,视线扫过眼神闪躲的孔大头,问道:“孔导?”
孔生干巴巴地挤出了个笑容,低声道:“徐老师,刘制片,回家了。”
“回家了?”徐容愣愣地反问了一句,他真没想到刘合平这么大的气性,不按他的剧本拍就不干了,“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决定按你的思路拍之后,他就走了,他说,既然你不按剧本拍,那他这个制片人也没干下去的必要。”孔生尽量压低声音,以免被人听了去,内心当中,他其实并不大在意。
因为和刘合平生冲突的是徐容,不是他孔大头,再者,刘合平的性子太固执了,哪有不能改的剧本?
纵然是党章、宪法,隔几年还要修订修订呢。
徐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冲着王亚芹招了招手,道:“亚芹,给我订一张去湖南的机票。”
“好。”
徐容没耽搁,前脚王亚芹买到机票,他后脚就飞往长沙。
至于拍摄,只能暂时先调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徐容监制”的作风业内早已闻名,多个刘合平不碍大事,可刘合平承担不了因为改剧本和投资方翻脸的名头,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砸了这位当初帮过自己的老人的饭碗。
当再一次来到刘合平家门口,徐容望着熟悉的情景,突然生出几分感慨。
七年前,就是在这里,刘合平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今,他再一次来到这里,只不过相比上一次,他要从容的多。
“笃笃笃。”
开门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胖乎乎的女人,看到站在门外的徐容,不由愣了下,丈夫和徐容的矛盾,她刚刚已经了解。
只是满打满算老刘到家还不到一个钟头,没成想徐容后脚就追了过来。
徐容搭眼一扫,门口摆着个黑色的行李箱,里头的沙上,刘合平正坐着抽闷烟。
“刘阿姨您好,刘老师回来了吗?”徐容笑着,望向沙上的刘合平,而刘合平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望向别处,显然仍然余怒未消。
妇女在惊讶过后,笑着道:“在呢在呢,正要给你说呢,家里老人住院了,就紧急通知老刘回来了。”
进了屋,徐容指了指阳台,道:“外边聊?”
刘合平不咸不淡地道:“咱们没什么可聊的,我这个人做人有两点,和当官的人交朋友,不影响人家的仕途,和商业交朋友,不影响人家赚钱,我不会耽误你赚钱,更不会影响你的仕途,你去忙你的吧。”
虽然这么说着,刘合平仍然跟着徐容到了阳台的藤椅边坐了。
徐容望着低垂的夜幕,感慨道:“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七年前也是在这,你帮了我一把,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
刘合平没言语,因为他看的很清楚,徐容在打感情牌。
徐容似乎仍旧自顾地说着:“可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啦,我是出品人,你是制片人,你要辞职,没问题,可你得先征求我的同意。”
刘合平嗤笑了一声,他担任制片人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改剧本,现在徐容非要改,他根本拦不住,征求还有个屁用?
徐容似乎没看到他的嗤笑,道:“你征求我的意见,我才能支持你。”
刘合平脑子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啥意思?
“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两条路,你要是不想干,可以,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得经过我同意,我得签了字你才能走,不然传出去人笑话咱们。”徐容顿了顿,在刘合平疑惑地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我不会给你签字。”
“第二条路,剧本的版权反正还在你手里,你要是对我不满意,你把我这个投资人换了,我知道,没了我你也肯定能拉来投资。”
“两条路,你自己选,要么你现在跟我回去,要么你把我换了,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你自己下决心,是跟我回去还是把我换了,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徐容说完了,静静地望着已然仿佛雕塑一般的刘合平。
被徐容盯着,刘合平一对招风耳“腾”地一下红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