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相谈甚欢,临安王回去的时候,夜已深。陆雪弃用柳枝编了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玫瑰茉莉饼,托临安王带给王贵妃。陆雪弃道,“三哥,我和阿恒不孝,不能进宫问安,更不能侍候身边。如今将这些饼给母妃带去,滋味甚美,还能够美容养颜,理气平肝,醒郁而解脾,我和阿恒惟祝愿母妃福寿安康!”
临安王接了饼,笑语道,“这丫头讨人喜欢起来,嘴像抹了蜜一般甜!”
语似薄责,实则宠溺。
乾贞帝负手伫立在夜色里,一身缁衣,背对着月光。
黑鹰走上前,低头行礼道,“陛下,接到黑水商团那边的消息。”
“怎样?得手了?”
黑鹰道,“是,挑动了西周各地的灾民,一窝蜂地反了。”
乾贞帝掠过丝清冷微笑,侧首道,“临安王什么反应?”
黑鹰缓了半声,说道,“他和楚清,去了一趟,……,齐恒那儿。”
乾贞帝唇边笑容淡淡地僵了僵,然后淡淡地消散了,他轻“哼”了一声,语带鄙夷,“他又想借用月光,为他收拾烂摊子。”
黑鹰没敢答话。乾贞帝却低下头沉吟了半晌,转而轻叹道,“临安王,也算是这天下难得的奇才了。我碰上这样的一位对手,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半晌,黑鹰迟疑道,“陛下,即便临安王暂时捏住了士族,但是天下狼烟四起,若我们此时发兵,即便他有心抵抗,也无力顾及了吧。”
乾贞帝莞尔笑道,“你低估他了。他要捏住士族,有各种的方法,可他偏动用平民的力量,为什么?就是要笼络民心,而且他还竖起了一个为民请冤的英雄,防的就是民变!这件事齐恒出头,再牺牲些士族的力量,十有□是可以控制乱民的。临安王这一招,既打击控制了士族,又将民心牢牢握在手中,一石二鸟,实在高超啊!”
黑鹰沉默了半天,才问道,“陛下,那我们怎么做?”
乾贞帝一笑,“大军压境,然后找人,将月光是我皇后的消息散发出去,我要让西周的士族,自毁江山,将月光乖乖地送到我手上!”
☆、
云安的天气已是炎热了。在阳光最盛的午后,陆雪弃慵懒而缠磨地和齐恒讲着条件。
“阿恒,我要去看荷花。”
齐恒道,“看花可以,我们雇一叶小舟,躲在荷叶下乘凉,饮酒品茶都行。”
“那我要玩水。”陆雪弃理直气壮地小心试探。
“不行!”齐恒断然拒绝,没有商量。
陆雪弃耍赖,“可就算再小心戒备不着寒,我还是不能生孩子,葵水来了还是疼!”
齐恒瞪了她一眼,陆雪弃已经搂着脖子缠上去,“阿恒,如今天热,太阳好,谁都被晒得温了,像洗热水澡一样,不会着凉的!”
齐恒道,“我给你备水,洒上半桶花瓣,你就在家里洗热水澡。”
陆雪弃摇着齐恒,撅着嘴软着声磨,“阿恒,就玩一会儿,好不好?”
齐恒面色坚决,不松口。陆雪弃偎着齐恒的胸膛,仰着脸笑得讨好明亮,“我们明天就要去颢州徽州,再不玩没机会了,就玩一次,好不好?”
齐恒怒视她,“不许,不玩水你会死啊!”
“哼!”陆雪弃将他一推,猛地站了起来,软的不行来硬的,“我便是要玩,你想怎地!”
说完便快步往外走,齐恒大叫道,“陆雪弃!”
陆雪弃停住,回头,下巴倔强地高高昂着,出言不逊,“我便是去玩水,怎么着,你拦得住我,绑起来,捆家里?”
齐恒便冲上去,可是陆雪弃身形比他还快,一边在前面逃一边挑衅,“你捉住我啊!你有本事捉住我我就不去!”
齐恒咬牙切齿便去捉,陆雪弃头也不回在前面跑,最后结果是齐恒没把陆雪弃抓回来,反被带到了河边,眼看着陆雪弃纵身一跃扎到了河里,一个猛子游出去好远。
陆雪弃地站在河中央,亮晶晶笑着,她的身后是粼粼的水光,一株娑婆茂美的垂柳以一种美人半卧的姿态,凌空横卧在水面上,垂下浓密的绿云。
这丫头到了水里,话语便软了,望着齐恒既得意又小心讨好,她舒服地沉□,拨着水对齐恒道,“水暖暖的,不信阿恒试试?”
齐恒哭笑不得,看着她那样子,其实是心里爱极的,却在嘴上呵斥道,“不管不顾跳下去,湿着衣服你怎么回去?嗯?”
陆雪弃意识到这问题,张嘴便来,“阿恒去帮我拿!”
齐恒道,“不管!不听话非要洗,倒还让我去拿衣服!”
陆雪弃浮着水,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慵懒舒适,毫不以为意地威胁,“我不怕,你不帮我拿,我正好一直泡在水里。”
齐恒气结,想不到便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他气哼了一声,语出威胁,“陆雪弃!”
陆雪弃已经鱼儿一般轻盈地游了起来,对齐恒的语声不理不睬。齐恒见他快活的样子,不由莞尔,不料陆雪弃一个猛子扎了过来,扬水泼向他!
齐恒下意识往后躲,还是被溅湿了衣襟。陆雪弃抹着脸上水嘻嘻笑语道,“我下了水,你还衣冠楚楚的在岸上站着,有什么意思?”
齐恒不由笑,当下动手解衣服,狠声道,“好,你等着我下去收拾你!”
陆雪弃划水荡走,齐恒脱了外衣下水便去抓他,陆雪弃嘻嘻哈哈地笑,躲着,大呼道,“相公!”
齐恒将人抱在怀里,恶狠狠地道,“还知道我是你相公,敢不听相公的话!”
陆雪弃扬起小脸顶嘴,“哼!你不让我下水,便是不疼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