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和临安王一齐便笑了,这小两口毫不避讳在人前娇嗔过招,果真是十分恩爱。
临安王带来了一大盅热气腾腾的荠菜羹,说道,“这荠菜羹阿恒一向最爱吃的,是母妃让我带来,亲手做给你们吃的,我和楚先生也顺便沾沾光,享享口福吧。”
陆雪弃去拿碗,齐恒的目光暗了暗,说道,“母妃身体可好?”
临安王说好。齐恒道,“阿恒不孝,也不能进宫去问安。”
临安王拍拍他的肩,笑语道,“阿恒的心,母妃能不知道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处处介意。”
这边陆雪弃拿碗盛了荠菜羹,一勺入口,满足地“嗯”了一声,说道,“好香啊!母妃竟有这么好的手艺!”
临安王和齐恒都笑着吃羹,没理她。陆雪弃低头喝了半碗,才想起撒娇计较来,嘟着嘴道,“三哥,是母妃偏心,做了阿恒最爱吃的,却没什么东西送我!”
齐恒低斥道,“你别胡闹!”
临安王笑道,“你这丫头还这么厉害,给阿恒的不是给你的?你没跟着吃?”
陆雪弃道,“那怎么一样!三哥和楚大哥你们还吃了呢!”
临安王掏出一个紫檀雕花的盒子递过去,一指头就点在陆雪弃额上,打趣道,“就你刁钻,母妃忘了谁能忘了你啊?”
陆雪弃眼睛一亮,喜滋滋地接了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两层,上面是一层金灿灿的首饰,钗簪项链手镯一应俱全,花样纹饰极尽优雅大气,成色极好,浮光悦目。陆雪弃欢心地把玩了几下,揭开第二层,不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那第二层是一套玉饰,光色清润,雕工极好,虽不繁复,却极精致。临安王笑道,“这两套首饰是母妃最珍贵心爱的,今日一起给了你,也算是她偏心给小儿媳妇了!”
陆雪弃合上盒子,灿然笑道,“谢谢母妃!”
时近黄昏,雨下的淅淅沥沥。临安王道,“母妃这道荠菜羹是不够我们吃饱的,雪奴儿烧得一手好菜,可得给我们来一顿大饱口福!”
陆雪弃收了首饰,抿嘴一笑,说道,“好!我定然为三哥和楚大哥好好烧菜!”
说完陆雪弃去了厨房,齐恒在临安王身边坐了,为他和楚清斟上茶,问道,“三哥,这些天那些士族还平静吗?”
临安王道,“还好。”
“被三哥你这么将了一军,弄得他们这么狼狈难堪,他们会善罢甘休?”
临安王笑,“不善罢甘休还能怎么着,闹成这样子,他们再不退步,官逼民反吗?”
齐恒道,“可这样没脸,让了权,虽是让给了自己的子侄,也是不甘心的吧?”
“阿恒是怕他们反扑吗,”临安王呷了口茶,说道,“若是天下承平,我也不和他们翻脸,毕竟当年父皇上位,靠的是他们,又和他们结为异姓兄弟,我们见了面,也要唤声世伯。只是如今形势,不能再纵下去,外敌当前,如何能失去民心?士族再不能得罪,总有不少清流子弟的支持,也算是稳住了。”
齐恒点点头,突然想起来,问道,“三哥身体没事了吧?”
临安王淡淡笑,“没事。”
齐恒目光看向楚清。楚清道,“王爷这是旧伤,细加调理,也无大碍了。只是这处处殚精竭虑的,便是好人也熬不住。”
临安王道,“不要紧了。上次见面我咳嗽,外面传言我旧伤复发的厉害,都是我装的。”
齐恒狐疑道,“除了士族,又有什么事了吗?”
楚清和临安王互相看了一眼,临安王道,“是颢州大水,淹了十二个县,而徽州大旱,波及更广,夏粮无收。”
齐恒的心陡然一沉,“那,老百姓怎么办?”
临安王没回答,低头喝茶。楚清在一侧叹了口气,说道,“反了,一时之间,各地揭竿而起,我们也是刚接到消息。”
这回齐恒也没说话,有点愣怔。
陆雪弃的手艺堪称绝妙。青菜豆腐也做得有香有色,还有用荷叶包起浓郁喷香的烤肉,用玫瑰茉莉做成的饼,用薏米红豆熬成的粥,满满摆了一桌子。
光影幽暗,点了灯。伴着雨声淅沥,这一桌子菜便很是吃出了一种温情摇曳的味道。
临安王道,“咦,这烤肉怎么有一种独有的香味,是用了什么料?”
陆雪弃扬眉道,“三哥见多识广,难道也没吃过?”
临安王和楚清面面相觑。陆雪弃道,“我们东夏大祭司祭祀时独有的作料,其实就是一种野茴香,因种植的少,物以稀为贵而已。我春天来时播了种子,不想竟开花结果了,于是用来烤肉。”
临安王微笑道,“如此,果然好味道。”
陆雪弃道,“这种野茴香,不但去腥解腻,令肉质更加鲜美芬芳,还能醒脑通脉、降火平肝,有祛寒除湿,理气开胃,祛风止痛的功效,还能治消化不良,胃寒胃痛。三哥,楚大哥,你们不妨多吃点,就着青菜和粥,也不会积滞上火。”
众人笑,终拗不过美食美味的诱惑,将那一大盘子荷叶烤肉吃了个干净。齐恒特意嘱托,“三哥,你回去别和五哥说,雪奴儿这野茴香就收了一小瓶,他若知道了,定会讨了去!”
临安王笑,“阿恒何时也和雪奴儿般小气了,你五哥讨来点吃,又有什么?”
陆雪弃道,“哼,三哥你凭什么说我小气!我哪里小气!帮你骂得那些士族落花流水,你一两银子都没出,竟然还说我小气!”
众人哄堂大笑。临安王连连道,“好,好,雪奴儿不小气,是我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