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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第1页)

在驚恐的目光里,「咔嚓」一聲。

阿勒遽然暴起,無聲無息地擰斷了一人的脖子,緊跟著雙臂合緊,抓著另一人的腦袋狠狠摜在地面,撞得他當即就昏死了過去,阿勒毫不猶豫地抬腳碾上去。

「半刻鐘?」阿勒眉目泛冷,把對方踹翻個身,腳底踩著他的要害,「廢物。」

他的雙腕還被緊緊束縛著,絲毫不影響動作,龍可羨盤腿坐起來,搖著自個兒的膝蓋,原諒了病崽子之前的失控,差點兒要給他喝彩。

沒料到阿勒卻力竭一樣,晃悠了兩下,虛弱地朝龍可羨露出兩顆犬牙,「咚」地就坐了下去,在床沿大口喘氣。

氣兒完全喘不勻,體力透支得厲害,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下巴砸在地面,喉結都覆著一層汗水亮光。

他剛想咬咬牙,把這倆人踢進床底,就見著龍可羨已經跳下了床,一手一個的,把他們提溜起來,塞進窗口,乾脆利落地扔海里去了。

「……」阿勒無聲地張了張嘴。

適才那姿勢讓阿勒聯想到很多場景,龍可羨無力反抗,可憐兮兮地顫著聲求饒的場景,那些真實發生過的事兒余有後勁,烈酒一樣澆在阿勒喉嚨口,讓他發出難耐的喘息。

更糟糕的是,龍可羨壓根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旁觀阿勒的狼狽,天真地直面他應激暴露的情欲。

講實話,阿勒幾次都差點要按不住。

還好手腕間的痛感不斷傳來,刺激著他,讓他保住了僅剩的清明。

家養的小雪豹會敞開肚皮打滾,撒嬌黏人,任你為所欲為。但長大的獸王不同,沒有取得絕對信任之前,貪於冒進只會讓獵人粉身碎骨。

阿勒徐徐轉動雙腕,借著那痛感讓自己頭腦清楚點兒。

他看著龍可羨,她低頭在找木雕小龍,露出來的皮膚像泡過的米糕一樣,白膩,柔滑。

用目光貪婪地、重重地描摹過一遭,阿勒對上龍可羨的眼神,露了個馴順的笑,抬起手:「勞駕?」

***

龍可羨的準頭拿捏得好極了,出刀又快又穩,阿勒甚至覺得有些太准了,若是刀鋒再偏些,順勢割破他的皮肉,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松著手腕,晃了晃猶帶暈眩的腦袋:「跟突襲坎西港的水匪是同一撥人。」

還一副久居海上,無人管束,見女人就犯蠢的模樣。

「殺掉。」龍可羨手扶腿間刀柄,說著人已經站起來了。

「等會兒!」阿勒伸出手,只撈到半截衣角。

他身體疲軟,頭腦昏沉,舊傷傷加上迷藥,還動了怒,沒當場撅過去就是底子不錯了,這會兒沒能拉住人,不過腦子地喊了一聲:「龍可羨。」

龍可羨。

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像咬在唇齒間,呢喃了千萬遍,嚼碎了千萬遍,出口時聲調、語、咬字都分毫不變,自然得簡直像經年的老朋友。

有人稱她少君,有人叫她二姑娘,有人叫她阿羨,很少有人對她直呼全名。

她忽然有點恍惚,仿佛有這麼個人,喜歡有事沒事就把她的名字掛在嘴邊,龍可羨,龍可羨,龍可羨……連名帶姓,左進右出,樂此不疲。

恍惚得像是上輩子,或是夢裡的事兒了。

龍可羨慢吞吞地退了回來,搬來椅子坐阿勒跟前,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阿勒,要求他:「你再叫一遍。」

「……龍可羨。」變得同樣慢吞吞的三個字。

「不對。」龍可羨搖頭。

「龍可羨。」板板正正三個字,寡淡得像雕版刻印的文字。

不一樣。

龍可羨很沮喪,讓方才那轉瞬即逝的異樣感輕易地溜走了。

阿勒繼續說正事:「坎西港的水匪最早是山裡的響馬,既做6上買賣,也做海上生意,沾的是最髒的下九流手段,譬如這無色無味的迷香。」

龍可羨眼神開始飄忽。

他拿手抵唇,咳了兩聲:「不知他們用什麼法子混上葫蘆船,但左旁船艙無人發出聲響,夜巡的船員消失無蹤,只能說明……對方髒玩兒,還歪打正著地打中了蛇七寸。」

「船尚在前行,沒有偏離航向,算著行程,離伏虞城估摸還要十二個時辰。若是殺了人……龍可羨,你記得如何行船麼?千斛以上的船,單單搖櫓便要二十人,望檣二十人,正副舵手、看守船骨……林林總總的,至少要有水手二百,才能勉強保持船行千里。」

他說了一串,龍可羨態度認真,其實壓根兒沒全聽懂,講一半時,她就走了神,拿小刀悄悄地往炭爐里挖板栗。

「……」阿勒搓了把臉,心說別管什麼人物,挨上龍可羨都得亂掉分寸,他言簡意賅,恨不得把話塞進她腦子裡,「殺人容易,可這船就沒法開了,且等著餵魚吧祖宗。」

「哦,」龍可羨表示明白,替阿勒把榻搬過來,踢掉鞋子上了床,「不能殺,那便睡覺吧。」

不論是當刀俎,還是做魚肉,龍可羨都挺擅長。

阿勒熄了燭火,把屋裡打鬥痕跡清理乾淨,方才的眩暈感淡了些,他揉著臉,開始討價還價:「腕疼,頭暈,鼻熱,乏力,若是來了人,恐怕他一刀捅過來,我還在夢裡,死都是個糊塗鬼……」

龍可羨往裡挪了點兒位置,拍拍床板:「一臂,別越過界,會見血的。」

阿勒立刻躺了過去,翹起唇角,摸到了點龍可羨的強者邏輯——若是他病弱可憐,就能得到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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