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陈盼盼摆了摆手,“明天早上见。”
等沈长安走远,丁洋才怔怔地感慨:“我觉得一个沈长安,可以打五个我。”
“你怎么能这样看自己?”陈盼盼皱了皱眉,不赞同道,“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一个长安明明可以打十个你。”
丁洋:“……”
这种塑料般的同事情,大概还是日抛型的吧。
因为这次调戏事件,沈长安与同事们之间的相处变得更加自在,短短一两周内,已经与几个年轻同事开始称兄道弟,在一起吹牛撸串了。
最近两天徐泽又印刷了厚厚一叠宣传标语,因为前几天隔壁城市生了虐待女儿事件,所以这次传单标语都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子能顶半边天”之类。
外面太阳有点大,沈长安戴着顶鸭舌帽,骑着单车把传单分到各个小区,顺便跟小区的老人闲聊几句。
有位老人见沈长安被太阳晒得脸颊通红,跑回家拿了一瓶冰过的矿泉水给他,沈长安想说自己并不渴,可是看到老人热情的样子,他只好接了下来。
一番闲聊后,他才知道老人独自居住,他膝下只有一女,女儿是军人,平时并不能经常回家。
提到自己做军人的女儿,老人十分骄傲,他对沈长安道:“那时候他们都说,女儿是要嫁出去的,比不得儿子好。我偏就不信了,都是自个的孩子,分什么男女?瞧瞧现在,我家闺女多出息,保家卫国呢。”
说到这,老人看了沈长安一眼:“可惜你是近视眼,不然也能去当兵。”
沈长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称是。
离开的时候,他往后看了一眼,老人独自坐在小区树下的椅子上,树荫投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寂寞。
把装水的瓶子放进自行车的菜筐里,这辆自行车是娟姨的,见他要出门传单,就特意借给他,让他方便一点。
经过一家市的时,他看到市门口有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旁边的残疾人通道被一辆电动车堵住,无法通行。他摘下鸭舌帽,给自己的脸扇了扇风,把自行车锁在路边,走向男人。
“先生,请问你需要帮助吗?”他走近男人身边,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不知道在太阳下坐了多久,脸色白得透明,不过脸上一点汗都没有。
男人缓缓抬起头,眼神与沈长安对上,放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市里面。
这是要进去的意思?
可惜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不仅不良于行,还不能说话,幸好还能听到他说什么。把帽子戴回脑袋上,沈长安伸手把电动车拖到一边,推着男人进了市。
市里的冷气让他舒服地松了口气,他低头问男人:“你需要买什么?”
男人没有抬头,不过这次伸出了两根手指,指了指蔬果区。
最后沈长安左手推着轮椅,右手拎了一大筐物品,带着男人到收银台排队。拍在他们前面的是个小姑娘,看到沈长安与轮椅男人的长相后,往旁边一让,让他们先去付账。
“不用了不用了……”沈长安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让自己。
“要的,要的,残疾人优先嘛。”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轮椅上的男人,她在现实生活中,还从没见过这种眉目如画的男人,只可惜天妒英才,让他残疾了。
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如水,随即又飞快垂下了眼睑,仿佛随时都能睡着般。
等到沈长安付账时,他再次睁开眼,掏出手机付了账。
“先生,请问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沈长安把购物袋挂在轮椅后面的扶手上,看了眼刺眼的阳光,把轮椅推到阴影处。
男人盯着他看了两秒,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沈长安手里。
这张名片黑金色为底,上面印着一个名字以及住址。
道年。
“道年……先生?”沈长安见男人几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掏出手机导航这个住址。
作为一个外地人,只有靠着导航,才能勉强维持认路的自尊了。
伴随着毫无情绪的指路声,沈长安把这位名为道年的男人送到了小区里,刚进小区门口,他就看到两个男人匆匆跑向这边。
“道、道……”
“我们想向你道谢。”一个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先生,谢谢您送我们的先生回来,您一定会有好运的。”说完,他走到沈长安身边,替代了他推轮椅的工作。
沈长安:“……”
真是别致的道谢方式。
“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见这两个人似乎很紧张男人的模样,他往后退了几步,“那我先走了,再见。”
一直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道年,听到他要走,抬头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他的眼神,沈长安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道年默默看着他,缓缓地、缓缓地摇了两下右手食指,随即便飞快阖上了眼睛,仿佛摇几下手指,便是他最大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