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一次又一次重复的过程,南
柚还是不知道。
此局何解。
跟吞噬二字又有怎样的关系?
她坐在幻境中的那颗树下,拧着眉,一根线一根线地理,但有时候,有些东西,少了关键的一环,剩下的就算能够拼成一个完整块,也无济于事。
南柚就卡在了这里。
她想得入神,孚祗走路的动作又轻,他走到她身后,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时,南柚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才抬眸,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了双眼,长而密的睫毛在他掌心中急促地颤动两下,而后归于平静。男人的声音好听得像是精灵在吟唱,比鲛鱼还动听婉转,“姑娘,你听。”
她身子纤细玲珑,他倾身上来,从身后看,像是将她揽入怀中了一样。
他身上有一种十分好闻的草木清香,声音像是带着某种令人不由自主臣服顺从的魔力,南柚心沉下来,开始用听觉去探看周围的一切。
风声很轻,还有水流的潺潺流动声,有时像是近在眼前,有时又恍若在天际。
之前一直逼问她怨与恨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
孚祗一只手掌轻轻遮着她的眼,后背与她的脊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显得亲近,但又不唐突。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稍稍直起身,墨发像水流一样迎风散下,垂到腰际,清隽的面容上白色的雾气格外明显,只露出一双天生温柔的眼眸,气质高华,出尘无双。
把感应到不对,进来支援分身的尘书惊
得当场失声。
孚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袖袍拂动,另一只修长的手掌伸到半空中,半个字眼也没说,依旧是清风浅月,卷云舒展的模样。
尘书一句臣卡在喉咙口才要出来,就见少年手掌微微一握,那颗珍珠般大小的奥义珠子就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中,他俯身,将珠子轻轻放进少女虚虚握拢的手掌中,声线温柔:“姑娘,可以出去了。”
尘书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孚祗轻飘飘一抬手送了出去。
在他的领域内,被人扇蚊子一样扇出去了,这股力量,说不是神主真身降临他都不信。
但是,这可能吗?
多少万年了,神主的脚,何时踏出过神宫半步。
又怎么会,跟南柚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虽然是他弟子,但那,是个女子啊!
女子啊!
尘书脑海里掀起了惊天风暴,从秘境横跨回到第九峰后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十神使抚了抚玉笛,问:“秘境出事了?”
尘书单手捂着额,看着十神使,欲言又止,想跟人分享心中的震惊,又不敢多言,险些把自己憋出毛病来,最后重重地叹息一声,背着手走了。
秘境内,在那颗珠子落入南柚手掌的一刻起,重重幻象便毫无征兆地破了,南柚像是从一个眩晕的梦里跌出来,下一瞬,神识回位,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皮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温热的触感。
冰冷的山洞里,吞噬领域一破,那种扼住喉咙
的感觉才稍稍消退。
南允连爬都爬不起来。
流钰靠在山洞内的一颗巨石边坐着,脸色苍白,血色像是被抽尽了,看上去十分虚弱,南柚才要走过去,就见明霏默不作声地从空间戒里拿出了好几瓶丹药,塞到他的手中,没听他道谢就抱着剑转身回到了自己僻静的角落。
南柚的目光落在孚祗身上。
结界破碎,月明珠的光亮终于能够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他逆着光,影子映在狰狞的山石上,安静又干净。
南柚眼眸稍弯,唇角现出上翘的弧度。
片刻后,大家被传送出来。
十神使带着他那支白玉笛子走过来,在场小死过一回的人,腿肚子基本上都抖了一下。
“你们入神山,已有千年。”十神使也知道自己不太受待见,直接道:“最后一次试炼完成,可归家一年,一年后的今日,再入神山修习。”
“之后三日,你们自行收拾,三日后,有随从送你们出山。”说完,十神使也不大想搭理他们的样子,转身就没了身影。
漫山遍野的欢呼声响起来,连带着住在南柚院门边的那只山鸡精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想着终于可以耳边清净一段时日了。
南柚的眼里,陡然跳出几颗亮闪闪的星星,她下意识地去扯身边人的衣袖,用气音低声道:“我还以为他们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小姑娘一脸的喜出望外。
刚收获了领域奥义,又听到了能够回家的准
话,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衣袖被扯得一晃一晃,这个习惯,跟她小时候一样,一丝一毫也没改变过。
流芫脚步发虚,凑到南柚身边,道:“右右,我跟你说的,你这几天考虑一下,玉茹是真心诚意的。”
流芫其实不想管这件事,但对他们,对南柚这种一界继承人来说,与鲛鱼皇族打好关系,利总大于弊。
再说,这本省也是一桩好事。
玉茹的身世条件,包括自身的天赋,样样不差,想要求取的世家子弟不少,跟她关系也好,性格品行都没话说,是个直爽利落的好姑娘。
然后流芫见到。
南柚脸上的笑意,变戏法一样在她面前消失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