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聽舟心底浮現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他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步:「你……」
想做什麼?
就像是他方才所做的那般,裴應淮上前一大步,那雙漆黑的瞳眸像是死死咬住獵物不放的野獸,幽冷又兇狠。
「若我是你,對待自己的敵人就不會有絲毫心軟——我會將他囚在深窟暗崖之下,不見天日的折磨,會用鎖鏈緊緊拴著他的四肢,用鉚釘將他釘在地面上不能動彈,直到百年之後他會慢慢風化,被人漸漸淡忘,世間也不會再留有他的名諱,就連曾經親近的舊友也會逐漸遠去,而餘下的勢力則會被我輕而易舉的一網打盡。」
牧聽舟沒由來的,心開始顫抖了起來,他張了張口,聲音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呆呆地看著他。
裴應淮唇角的弧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而不是將他囚於溫暖的深宮之中,還命人送來飯菜和衣裳,走到哪都會帶在身邊,不容旁人窺視。」
他內心一再告誡自己,不可心軟,不能心軟。
他還在繼續道:「而這一回冒出來的幕後之人,不用多想便知是衝著我來的吧。」
「這一回,你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思插手的呢?」
裴應淮深呼吸一口氣,帶著只有自己才知的苦澀,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若我不是真的變成了你的階下囚,反倒真的要以為那傳聞是真的了。」
「牧尊主。」
「你不會是要真的愛上我了吧?」
檀若寺
第三十章
「牧尊主,你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
裴應淮的語調分明沒什麼起伏,偏偏牧聽舟從中聽出一絲不明顯的譏諷。
那一瞬間,他就像是當頭被雷劈中了般,忽然就聽不見任何聲響了,耳鳴一片,僅剩下胸膛中宛若擂鼓般作響的心跳聲。
牧聽舟腦中空白一片,下意識地想要張口反駁,他唇瓣微張,卻發現自己想要說的話已經被另外一個聲音橫插了進來。
「你想說,我不過是你的侍奴,又有什麼資格這般暢談風月呢?」裴應淮聲音淡漠,「那你為何在聽見我維護九重天時要生氣呢?」
「為何會替我打抱不平呢?」
「為何又會替我感到生氣呢?」
恍惚間,他合上雙眸,好像冥冥之中看見兩個少年正一前一後地走在前方。
前面的少年容貌瑰麗,耳垂上的流蘇耳墜微微搖曳,腳下踏著一塊小小的石塊,努力保持著平衡。
他轉過身來在看見身後那人時才蹙起眉頭,面色不解地問:「師兄,他們那般嘲笑你,你為何都不生氣?」
走在他身後的少年伸手虛虛地擋住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踩空了摔著,聞言才抬眸,虛虛地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