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夫君是不是很难受?你且忍忍,小齐大夫让人煎药去了。”
宋时桉被烧的头晕脑胀,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她将手背贴到了自己额头上,又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了一堆。
他努力想要听清,但耳朵里好似塞了棉花似的,没一个字能听真切。
宋时桉只能使出全部力气,艰难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晓得她在说甚,但应一声总归是没错的。
姜椿见他话都说不出来了,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她估摸着他身上温度少说也有40°了。
烧得如此厉害,不会把人给烧傻了吧?
那自己之前的投资岂不就全打水漂了?
她才要起身去后院瞅瞅,给齐家的下人点压力,让他抓紧将药给熬好,别磨洋工。
外头就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齐大夫,趁着您还没回大名府,我带王娘子来找您复诊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好二叔”姜湖。
不等齐文礼开口,姜湖就熟门熟路地抱着王媒婆一溜小跑进了内室。
然后跟姜椿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大眼的是姜椿。
她遗传了母亲郑氏,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眼珠黑白分明,看人时带着一股天然的天真懵懂。
前提是别说话,也别做任何动作。
而姜湖,则遗传了李氏的小眼睛,睁眼跟闭眼没太大差别。
全家就他一个如此,姜河跟姜溪都随他们爹姜兆丰,是大眼睛双眼皮。
“椿娘你怎地在这里?”姜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视线移到竹床上的宋时桉,见他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显然烧得不轻,了然地“唔”了一声。
内室里头摆着两张竹床,姜湖将裹着被子的王媒婆放到旁边的空床上。
自己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边拿手扇风边嘴贱道:“椿娘,你说你爹也真是的,忒没成算了些,竟给你招这么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上门女婿,能顶什么用?”
姜椿本不想理会他,但他说宋时桉的不是,她可不能忍,当即就回嘴道:“二叔可凑够五十两银子了?如果凑不够,二婶可是要蹲大牢的。”
姜湖闻言,得意地一扬下巴:“凑什么凑,她马氏欠的银钱跟我姜二郎有什么关系?”
姜椿作不解状:“怎么会没关系,二婶可是你的娘子。”
姜湖轻哼一声:“马上就不是了。”
姜椿惊讶道:“马上就不是了?难道二叔你要休掉二婶?”
姜湖也不怕侄女知道,点头道:“对啊,不然难道要我替她还那五十两银子的欠债吗?她想得美!”
姜椿还未作出反应,王媒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质问姜湖:“什么,你要休掉马氏?”
姜湖笑嘻嘻道:“对,我休了她,娶你做我的正头娘子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
王媒婆就算要嫁人,也是嫁给姜河这样能挣钱还老实巴交的男人。
他姜湖算什么东西,竟然肖想自己嫁给他,简直就是做他的春秋大梦!
王媒婆顿时冷笑起来:“休了马氏,娶我做正头娘子?你们这是做局蒙骗我,好赖掉我那五十两银子吧?
姜二郎我告诉你,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不把五十两银子送到我手里,我就去县衙告你娘子马氏跟老娘李氏合伙谋害我腹中的骨肉,让她们被大老爷砍头!”
姜椿“啧”了一声,在心里给王媒婆点了个赞。
高,实在是高!
原本她只说告马氏,结果姜湖要休掉马氏,马氏一个被休掉的妇人,无论婆家还是娘家只怕都没人会给她出那五十两银子。
王媒婆这会子却是将李氏也给拉上了。
李氏是姜湖的亲娘,他可以休掉马氏这个娘子,却不能不管自己老娘。
更何况,谁不晓得姜家二房是李氏当家?
就算姜湖狠心不管李氏,李氏自己也能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