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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行朔方（第1页）

随着公孙阳的讲述，白古笔下记录了一个真挚的故事。

昨晚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公孙阳已将来龙去脉问清，汇报给了二位城隍。一夜过去，经过一些针对性询问，此事脉络可以说已经大致明了。

实际上，徐夫人过世确实是在徐鹤生病之前。

徐夫人名为李彩霞，算是徐家的童养媳。当初徐家尚未发迹，徐鹤的父亲徐大成也不过是朔方城中酒楼里一个跑堂的，三十而立，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三口算不得富足，不过每日起码不用担心温饱。

灾年，流民背井离乡。徐大成的发妻孙青从外地探亲回来，心有余悸向徐大成说起一路上所见惨状，夫妻二人俱是唏嘘不已，隔天徐大成的老板也担心城里变故，安排徐大成外出采买，徐大成与孙青一合计，干脆便雇了一辆板车。

城内已经搭起了粥棚，可是打眼望去，乌泱泱不知多少人蓬头垢面，嗷嗷待哺。夫妻二人无奈绕行，又见一个小女孩靠着一个男人，哭嚎悲泣。孙青心善，本想给那女孩拿几个馒头，装些吃食，徐大成眼尖，上前一探，那男人身体僵硬，已然是死去多时。

小女孩抱着徐大成的腿，没哀求几句，许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竟是昏了过去。

徐大成仔细查看，男人看起来身上跟被人抢过一遍差不多，只剩下了贴身放在衣服内衬里的半个薄薄烧饼，而女孩的一只手中仍然紧紧攥着“一团”烧饼。想来都是想给彼此留下一口吃的，然而饥寒交迫，终究是男人没有扛过最后的夜晚。

夫妻二人没怎么犹豫，共同决定把这小女孩带回了家中。

以上来自李彩霞的回忆以及转述孙青的自述。

李彩霞大徐鹤一岁，二人很快熟络起来，酒楼掌柜年老，徐大成为人可靠，办事利落，没过几年，便盘下了酒楼，又过了两年，徐鹤与李彩霞顺理成章，拜堂成亲。

徐大成与孙青当年可谓喜忧参半。

忧的是本想让徐鹤有些学问，好真正“光宗耀祖”，不料徐鹤受到一帮狐朋狗友蛊惑，学问没学扎实，钱财却浪费了多少。

喜的是李彩霞勤劳善良，不知不觉间，徐大成的本事，李彩霞已然学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帮忙操持酒楼，很是有模有样。

后来徐大成病重，李彩霞把徐鹤带回二老床前，奉命把徐鹤好一顿骂，徐鹤痛定思痛，回到酒楼帮忙。因着这对恩爱夫妻，酒楼生意一直不错。后来徐鹤联系承办了两场大宴会，酒楼名声大噪，可惜二老相继离世，没能等到酒楼从两层换成三层，乃至置办宅院。

徐家酒楼名义上的掌柜是徐鹤，但管账的一直是李彩霞。正因如此，徐鹤虽然老来得子，却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

转眼又是几十年过去，徐鹤与李彩霞毕竟是老了。令李彩霞忧心的是，从前过分溺爱徐安，导致这家伙比徐鹤当年还要浪荡不堪，而且徐鹤老了又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现今就靠着李彩霞手里的几个秘方，勉强把持着酒楼运作。

听到这里，陈秋生直接说道：“徐夫人幽魂不散的原因现在清楚了，应该属于执念的范畴。另一个阴魂呢？什么情况？”

公孙阳说道：“实际上，那是一个花妖的游魂。”

白古笔下一顿，花妖游魂，什么玩意儿？

陈秋生目光一凛：“花妖游魂？哪来的花妖？花妖真身又在哪？”

公孙阳说道：“因为经常承办宴席，徐家酒楼每年都需要采购大量鲜花，徐夫人便与城外一处庄园合作，约定采花与种花事宜。后来徐夫人自已也喜欢上了养花，弄了不少盆栽，后来生病了不好出门，在房间总是与花相伴，大约两年前，便发现这花能说话。”

“一年前，徐夫人在睡梦中离世，因为花妖的缘故，才能够留在阳间行走，可没过多久徐鹤便染病了。至于花妖真身，只能确定在朔方城里。。。”

公孙阳从座位后面拿出一个眼熟花盆，说道：“本来所有花盆都被留在了原来的徐府，花妖真身应该就在这里面。花盆是对的，但里面的土不知被谁全换了。”

众人顿觉意外。

没了？

陈秋生揉着眉头，沉声说道：“查！谁给徐鹤出的主意搬家？搬家前后有哪些人进过徐府？试试花妖和徐夫人能不能分开，直接让花妖来找。”

“诺。”

考虑到徐府目前的情况，两个幽魂暂时白天还是放回了徐家。

其余人都安排出去打探消息，陈秋生与公孙阳继续确认一些细节，不知为何，把白古也留了下来。

对此，陈秋生解释道：“灵尉在场，有关公事的谈话，按规矩都要有人记录。”

白古重新拿出纸笔，表示了解。

陈秋生又询问了公孙阳一些关于李彩霞与花妖的情况，了解到李彩霞有一次被刺破了手指，花妖得了那一滴血，所以李彩霞有几分“血脉”上的联系，才能帮助李彩霞“还魂”上身。还了解到或许是花妖属于意外诞生的缘故，就连花妖的能力也没掌握完全，李彩霞身边的仆妇有一次看见幻觉，差点就掉到了井里。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纯属意外的可能性不小。

二人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正当白古回顾着之前的记录时，却听见陈秋生问道：“白古，你怎么看？”

白古一愣，掏出灵迹符：“我没遇见过这种事。”

“就是因为你没见过这种事，得出的观点很可能与我们不同，所以有时候会得到特别的收获。”陈秋生鼓励道，“说说看。”

想了想，白古又拿出几张白纸：“徐夫人真能养出花妖？”

公孙阳点头说道：“镇灵司记录中也有过前例。有执念，精血为引，周边环境条件适宜，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山林里灵气汇聚，机缘巧合开了灵智，许多精怪就是这么来的。”

言至于此，公孙阳忽地一顿，重新拿起那个花盆，仔细端详一番，眉头竟肉眼可见越皱越深，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陈秋生不禁问道：“想到什么了？”

“不大确定。”公孙阳语气有些奇怪，“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我可以仿制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白古与陈秋生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之前早就确认过，徐府并不是什么灵气汇聚之地，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别人刻意留给镇灵司用的假证？

话说回来，造出一个切切实实能用的证据，那还算是假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