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拂晓,照亮世间一切黑暗。
周光难得起这般早,待他赶到驿站,找到无情和追命,笑呵呵的半句话还未说,笑容却突然一僵,率先从喉咙里冒出来的是一声尖叫:“这是……这怎么回事!”
周光看到的是一具女尸,无情和追命将昨晚生的事说给了他听。
他闻言,好半晌,面容才缓和下来,渐渐脸上又堆满了笑,半真心半奉承,夸赞着无情和追命两位大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了一桩重案。
追命客套了几句。
无情则淡淡道:“案子并没有完,她不是主谋。”
周光苦恼道:“她不是主谋?”
他心中不由忧虑,自己的任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为何偏偏在最后遇上了这样的大案子。
追命看出了周光心中所想,不过笑笑,喝了口酒,再由他简单解释了一番,并允诺会协助周光破得此案。
周光听了自然欣喜,他明白自己的能力,若无情和追命愿意帮忙,他当然乐意坐享其成,连忙答应他手下的人一定一切听两位大人差遣。
送走周光,无情与追命出了房间,散步在院落之中。
日头愈升愈高,暖洋洋地照在他俩的身上,暖风和畅,春日的鸟雀还在树间不停地唱着歌。
三剑一刀僮昨夜一夜没睡,现下自然被无情打去休息。追命是怎样都睡不着的,他知道现在的无情也是怎样都睡不着的,于是乎,追命索性推着无情的轮椅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走着。
两人都未说话,追命在思考案情,无情在想什么?
无情忽然道了一声:“三师弟。”
追命应道:“大师兄。”
无情按住木轮椅,停下,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追命。
追命道:“嗯?怎么了?”
以他和无情多年的默契,他总觉得大师兄这次的笑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无情的视线意味不明地瞧着追命,慢悠悠地道:“你跟温如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追命这下子知道无情是何意了,但他还是问道:“哪句话?”
无情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追命只觉一阵头疼,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酒,才说道:“你这话不对,你既然问我真假,我还没回答呢,你怎么能又问是谁。”
无情笑了一笑,道:“好吧,那你说你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假的?”
追命又灌了几口酒,还未开口。
无情紧接着道:“我想听你说实话。”
追命咽下口中的酒,许久道:“是真的。”
无情的眉挑了挑,然后嘴角弯起来,笑了,随即追问道:“是谁?我认识的吗?”
追命没回答无情的问题,继续灌酒,随后反问道:“为什么我觉得,大师兄你看起来很开心?”
无情道:“我是你大师兄,当然替你开心。”
他停了停,见追命还在一言不地灌酒,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
始终埋头喝酒的追命终于把目光移向无情,埋怨道:“大师兄,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无情忍不住笑,道:“我倒是第一次看三师弟你这么紧张的样子。”略一思索,又说:“不,是第二次了。除了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我还从来没有见大名鼎鼎的追命三爷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追命问道:“我现在很紧张吗?”
他心中暗想,明明刚才无情问一句自己答一句,连结巴都没有。
无情笑道:“三师弟,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习惯,紧张的时候会喝酒。”
在无情说话时,刚想把酒葫芦往自己嘴边送的追命一怔,放下葫芦,道:“如果照大师兄这么说,我岂不是天天都在紧张了?”
无情道:“可是,你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喝得如此频繁。”
他们以前在一起,无论面对多少劲敌、多大的困境,追命都没有喝得这般频繁过。
只是,他和追命兄弟多年,彼此几乎都没有事情瞒着对方,而今这么大的事,自己从前竟然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过,无情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点小小的失落。
旋即,无情将心中所想也说出了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追命到底是结巴了,道:“那个,二师兄和四师弟他们也不知道啊……”手里的酒葫芦不知道往哪儿放,干脆把它放到地上,然后飞身上树,坐到了大树干上,“站累了,坐一会儿。”
那是一株桃树,很高,高到无情看不清树上追命的表情。无情只能听见声音,听见追命接着道:
“温如已死,看起来线索暂时断了。”
无情道:“你别转移话题。”
追命仿佛很郑重,道:“大师兄,这可是正事。我们要快些把这事给解决了,不然怎么赶得上喝雷堂主和唐姑娘的喜酒?”
无情打趣道:“我竟不知,三师弟你什么时候和雷堂主、唐二娘的关系这么好了?你想的是他们的喜酒,还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