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绪老半天不吭声,许久才反问了一句:“你们是捕快?”
铁手道:“是。”
叶绪道:“秦州的?”
冷血道:“京城的。”
叶绪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句话不停顿快出口:“我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韩徵他……他……”
说到最关键处,叶绪骤感呼吸急促,脸色白。
铁手和冷血登时脸色一变。
铁手即刻道:“你不要再说了!”
叶绪虚弱地道:“我要说……韩……”
他的脑袋愈觉晕眩,铁手立即出手,蓦地一点叶绪的昏睡穴,霎时间,只见叶绪身体一歪,闭眼倒下。
铁手扶住了他。
雪花打着旋,万籁俱寂,空气中只余一片沉默。
冷血给叶绪打着伞,好半晌,冷静地道了三个字:“闻心蛊。”
铁手喟然道:“武林中会下此蛊的人,没有几个。”
闻心蛊,蛊虫闻心。
人在说话时,总是骗不了自己的心,想说什么,心上自会有所波动。中此蛊者,一旦想要说出下蛊者不愿你说出的话,体内蛊虫便会在你的身体里搅个天翻地覆。
冷血沉思道:“在韩府,我们第一次见他,他也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铁手道:“不,他是想告诉琉璃姑娘。”
叶绪有说过,在他十岁时曾与琉璃相识。
铁手语音肃地肃然,道:“老四,我们去巽风寨。”
冷血不应声,却在铁手语落时,扶起叶绪,立刻背到了自己身上。
冷血去过巽风寨,虽只去过一次,寨子里的人并未认全,便跟着琉璃到了快意楼,但那一次足已够他将地形路线谨记于心。
天地山河,无边辽阔,仿佛除了白色,再没有其他颜色。
渐渐的,连白色也变为黑色,太阳不知落到哪儿去了,苍穹漆黑,一勾寒月泠泠,惨淡照在雪上。
冷血背着叶绪。
铁手给冷血和叶绪打着伞。
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又被随之而来的落雪所掩盖。
两人走了很久很久。
受伤的身体,不打坐调息,反而不停歇地在冰天雪地之中如此行走,饶是铁手内力惊人,他的伤也好不起来。冷血时不时瞧一眼铁手,想着才走了一半的路程,面上平静,心中焦急。
所有的感情,都在冷血的那双眼睛里了。
冷血很少这样频频凝望铁手。
感受到冷血的每一个眼神,铁手的心无端有些乱。自己和四师弟之间是不同的——铁手又生起这个念头,到这时,铁手可以确定。
“四师弟。”铁手不知为何要突然叫叫住冷血。
或许只是单纯想唤这么一声。
冷血道:“二师兄?”
铁手嘴唇歙动,欲言时,一阵细微轻响传来,由远至近,他立即道:“有人。”
有人,不至一个。
无尽黑暗中,有谈话声,有马蹄声,不到一会儿,两辆马车便到了铁手和冷血的面前。
冷血剑眉一轩。
呼啦啦,顷刻间两辆马车跳下了一群人。
瞬间包围住铁手和冷血。
今夜的月亮不大亮,只影影绰绰看得见那群人的影子,腰间背上都佩戴有兵器。
冷血叹了一口气,很长很长的一口气,道:“今天,非逼我杀人吗?”
他的唇角勾起一点看不清道不明的笑,道:“每次,一定要杀人吗?”
话出,只闻人群一阵骚动。
猝然不知是谁骂一句:“他娘的,又来?今天第几拨了?以为老子会怕你们吗!”